“你说什么?”
这老鸡婆的脑子着实异于正经人。
“我可告诉你,这里是扶风馆,旁边就是弱柳院,说是两家,其实是一家,你要胆敢惹出什么幺蛾子,坏了这儿的名声,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豁!
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鸡婆!
记得上一个对她放言“吃不了兜着走”的人,还是被她斩于阵前。
那红艳艳的血水真该滋到她面前这张老脸上!
“你放心,我打谁都不会打他们。”李萌曜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就好,别以为自己一身蛮力就敢为所欲为,若伤了他们的脸,断了馆里的财路,哼,妈妈我可不是善茬,无论我院中,还是这馆中,从不缺死人。”老鸨语带威胁。
死人。
被卖到这儿的,但凡有些骨气,谁肯屈就?
真不知当中多少冤魂,两个老鸡婆罪不容诛!
她不是善茬,哼,难道她就是了?
个利欲熏心的老鸡婆,岂知就她取过的项上人头,让她数一个月都数不完!
“妈妈我好生提醒你,若实在火气大,后院多的是沙袋,想打人,馆里的杂役随便你打,都是不识抬举的人,你打伤打残都无妨,留着性命便罢,否则,他们的活你干。”
“妈妈多虑了,我来这儿不是惹是生非的。”
“那自然最好。”老鸨冷眼看她,“不知怎么的,我很不喜欢你,总觉得你不像安守本分的人。”
李萌曜心头一紧,情势恶劣,她屡屡失态,只一个老鸨就察觉出她的不同,可不能再掉以轻心。
“是,我的确不够本分。”
这样的回答出乎了老鸨的预料,她诧异地看向眼前面容还算英挺却个头实在寻常的小男人。
“我来这儿不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倌的。”
“唔?”
“谁不想做人上人,我立志成为馆中的头牌有何不是?”
周老鸨:……
人上人,头牌……
若她没记错,她干这行从出世以来就被人口诛笔伐,斥为下三滥。
凭他什么三寸不烂之舌,都没法和人上人勾搭在一处。
是她年纪大了,思想腐朽,还是他涉世未深,心比天高?
“我要做头牌!”
还以为小男人身上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啊呸!
光做梦了!
“我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妈妈你忙着。”
周老鸨就眼睁睁看着小男人毅然决然地走到了一间刚刚被合上的门前,微微矮身,侧耳倾听。
那听墙角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看着对方专心致志、聚精会神的模样,老鸨的心里是满意的。
李萌曜心里也没再气。
原本探听消息得偷偷摸摸,不想还能光明正大。
“郑夫人都好久没来了,可叫玉郎好等。”
“你这冤家,我今儿不是来了。”
“还以为夫人琵琶别抱了。”
“我是那喜新厌旧的人?”
门外的李萌曜忍不住皱眉。
若不是喜新厌旧,该叫玉夫人。
“还不是那死老头,这几日一直待在家里研究理国的边防,嚷嚷着年后出兵,定要一举歼灭,一雪前耻。”
什么?
年后出兵?!
哪个老不死的,这么大口气?
“郑老将军骁勇善战,定能得偿所愿。”
“哼,他若真有那本事,八前年又怎会吃了败仗?连累我到哪儿都遭人耻笑。”
八年前?
姓郑?
“连诡计阴招都使上,都没把当时还没坐稳皇位的理国皇帝给拿下,也不知如今他哪来的自信。”
哦,是郑王……八蛋啊!
那老不死的挨千刀当年正面不敌,就背后偷袭,若非她身手敏捷,六感敏锐,只怕就死于他的暗箭下了。
郑夫人好样的,这样的男人就缺一顶绿帽子!
“如今理国兵强马壮,那女帝后宫更不乏能征善战的武妃,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战功赫赫的将军王,他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敌得过谁?”
就是,一大把年纪还没个自知之明!
“呵呵,连夫人你都应付不了,还敢痴心妄想,也不怪夫人深夜至此。”
她听得很认真,老鸨很是欣慰。
“别光听,也要看。”
这……大可不必。
见她无动于衷,老鸨忽然凑过来,“你怎么不看?”
“不爱看。”
“……这样就能成头牌?”
李萌曜定定地看着老鸨。
她可以把自己卖了,可以低三下四,委曲求全,但不代表她要忍辱负重。
“看他们……我臊得慌。”
“你臊啥,我都不害臊!”
“咱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你和我,谁又是正经人了?”
……
“我说弟弟啊,我也就是把你当自己人,才与你敞开了说,咱们是什么?勾栏院里的下三滥!咱要的是银子!而要银子就不能要脸,不要脸才能挣大钱!”
说的什么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