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一走进房门,便被满屋子的脚臭味熏的想吐。
可他转过头,看着外头黑黢黢的夜色,咬牙忍了下来。
如今春寒料峭,他衣着又单薄,干活的时候不觉得冷,可若是在外头待一晚上,明日必定小命不保。
屋子里头点了蜡烛。
胤禛扫了一眼,将屋子里的情形尽收眼底。
这间屋子三面都修了火炕,每个火炕上头都已经有人躺下。
不过大部分还在醒着。
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他们这些刚回来的,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胤禛心头沉了一瞬。
这些人怕是比他们早回来许久。
徭役里头有一成的关系户,能做些轻省活计,便已经是坏了规矩了。
这里头竟有超过五成的关系户。
胤禛的心中怒火逐渐汇聚。
而后,他沉默地走到一个铺位面前,将鞋子脱下来躺了上去。
他告诫自己,不可冲动。
现在还不是清算的时候。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味道,胤禛觉得自己都快被腌入味了。
被褥也不干净。
胤禛强忍着心中的嫌恶,盖了一角被褥。
而后便通过观察周边环境,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旁边是个干瘦的汉子,满脸愁苦。
但他没见过,应是在别的区域干活的人。
那些回来早的人,睡的位置也都是固定的,且紧紧挨着自己相熟之人窃窃私语。
胤禛仔细听了几耳朵。
大多都是些荤话,毫无价值。
他属实累极了。
在这样脏乱不堪的条件下,躺下没多久便睡去了。
只是他心里藏着事,到底睡得不甚安稳。
夜里,旁边有人悄悄往胤禛身上摸索。
胤禛一下子被惊醒,捏住探过来的手腕沉声喝道,
“谁!”
那只手飞快地缩了回去,然后跳下炕头很快便冲出了房门。
房间里头漆黑,胤禛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个头不高,却很壮硕。
胤禛深知再去追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作罢。
但接下来的时间,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房间里头,邓云林做好伪装,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恭房后面的角落里,孙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两人碰面之后谁都没有说话,孙进带路,邓云林跟随。
两人一路小心地避过所有巡逻的队伍,从一处看守薄弱之地出了港口。
出去的路线昨日进来的人已经摸清楚了,这港口又不像天牢和粮仓那样的重要之地,看守并没有那么严密。
等到稍稍远离港口之后,邓云林问,
“可曾发现那些被带走的人,去了哪里?”
孙进道,
“还没有,今天下午王覃假装晕倒被带走了,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邓云林淡淡“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之后便闷头赶路。
不到个时辰的功夫,两人从港口回到了落脚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