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求不满,平白生怨。
对陌生人尚且如此,对熟悉之人,又会如何?
求而不得,没有人比杨明更明白自己这一刻的心情。
他脸上的哀求之色渐渐褪去,一双眼睛也变得清明起来。
陈年见状放开了对杨明的禁制,任他向着妻儿走去。
杨明站在妻儿面前,脸上再无了先前的焦急之色。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舍和心疼。
他伸手想要碰触妻儿的脸庞,手掌却再一次的从他们身上穿过。
陈年看着杨明的动作,走过去开口道:
“你可还有未了心愿?”
杨明闻言摇了摇头,注视着妻儿低声道:
“我与妻子之间并无秘密,先前不过是放心不下。”
“如今看来,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还要多谢先生提点。”
“只是可怜了他们孤儿寡母,日后没了依靠。”
杨明的转变,让陈年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一再说服自己岳府自有岳府的法度,有的是法子不能太过苛求。
但陈年还是希望经自己手的人,即便是一个阴差,也不能那么随便。
他站在杨明身边,开口问道:
“你日后可有打算?”
“日后?”
杨明闻言头都没有抬,他双眼定定的看着妻儿的面庞,仿佛要将他们样貌印入眼中,有些哀伤的低声道:
“若没有先生护持,待不到棺椁入土,我便消散于世间,哪来的日后。”
陈年随手将拂尘搭在臂弯,开口问道:
“既然如此,你可愿意跟我走?”
问询之间,他手指轻捻,取丁辛乙三干和春分之卯炁,于指尖勾画出一道镇宅除灾符。
杨明适时看来,看不到陈年指尖卯炁的他,注视着陈年那犹如摇花手一般的动作,一脸莫名的开口道:
“跟先生走?要去何处?”
陈年挥袖将镇宅除灾符打入屋中大梁,说道:
“离开当阳县,这一走,你再无返回之机,且有性命之危。你可愿意?”
杨明闻言却是自嘲一笑道:
“性命之危?我本就是一个即将消散的鬼,哪来的性命。”
“能从梦中醒来知晓自身,都是仰仗先生。”
“此身若是有用,先生拿去便是。”
陈年转头看着杨明,认真的说道:
“既然要你随我而去,我便要将话说清楚。”
“此去乃是让你与新丰县城隍处当差,监察境内妖鬼邪祟与人间术士,随时有性命之危。”
“不过此事功德甚重,日后你若勤恳,可以福昌后裔、延及子孙。”
陈年本意是将话与杨明说清楚,哪知杨明完全没听其他,注意力全集中到了最后一句上。
他眼中猛然一亮,急不可待的追问:
“福昌后裔?此言当真?”
陈年看杨明这状态,不由哑然,得,看样子其他的都白说了。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道:
“有东岳法度作保,此言绝对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