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的茶山,晨雾如纱,乳白色的薄雾缭绕在山间,仿佛一层轻纱将整座山体笼罩。露珠在野竹枝头闪烁,蜘蛛网密布其间,宛如无数串碎玉璎珞,随风轻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草木的清香,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清脆悦耳,仿佛在诉说着山间的宁静与神秘。
我踩着松软的腐殖层,缓缓向坡顶走去。布鞋很快被染成了赭红色,这里的土壤泛着奇异的铁锈光泽,仿佛整座山体曾浸泡在陈年的血水中,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脚下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踏入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四周的寂静让我不由得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前行。
村主任老周佝偻着背,步履蹒跚地跟在我身后。他身上的中山装早已褪色,肘部打着青布补丁,显得格外陈旧。他时不时摘下起雾的老花镜,用衣角擦拭,露出左眼睑那道月牙形的疤痕。那是六年前采茶机故障时留下的印记,仿佛一道无声的警示,提醒着这片土地上的某种不安。
他递来一片茶叶,茶叶背面密布着朱砂点,凑近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甜气息。老周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安:“林师傅,这茬春芽又长红斑了。往年从没见过这种怪事,今年的茶叶怕是卖不出去了。”
我接过茶叶,仔细端详。茶叶上的红斑像是某种病症的象征,又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我抬头望向四周,茶山依旧笼罩在晨雾中,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压抑感。
就在这时,我手中的杨公盘突然发烫,天池磁针开始逆时针疯狂旋转。三只蓝尾鹊从野竹林中惊飞,翅膀拍落的竹叶在半空中诡异地停滞,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我心头一紧,迅速抽出寻龙尺,敲击身旁的香樟树。树皮裂缝中渗出琥珀色的树脂,落地后竟凝成了卦象中的“巽为风”。
“巽为风……”我低声念道,眉头紧锁。巽卦象征着风,代表着变动与不定,但在这片茶山上,它似乎还隐藏着更深层的含义。
我转身看向老周,他的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周主任,七年前修盘山公路时,是不是挖出过一块石碑?”我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老周的喉结剧烈滑动了一下,他摸出铝制酒壶,灌了一口烧刀子,烈酒顺着他的花白胡须滴在领口上。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是块无字碑……当晚参与挖路的两个后生,一个失踪,一个疯了。”
他的话语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这片寂静的茶山上。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寻龙尺,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无字碑、失踪的村民、疯癫的后生……这一切似乎都在指向某种被掩埋的真相。
暮色渐渐漫过山脊,茶垄间飘起了青灰色的薄霭,仿佛一层轻纱将整座茶山笼罩。我蹲下身,将五帝钱按五行方位埋入红土中。铜钱入土的瞬间,整片山坡的蟋蟀声戛然而止,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老周握着的酒壶突然结满了冰霜,壶身映出野竹林中晃动的人影。那人影模糊不清,青布裤管在离地三寸处飘荡,仿佛没有脚,只在雾霭中若隐若现。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那片竹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我们。我握紧寻龙尺,缓缓站起身,目光紧盯着那片竹林。
“周主任,七年前的那块无字碑,你们后来是怎么处理的?”我低声问道,试图从老周口中得到更多线索。
老周的脸色更加苍白,他紧紧攥着酒壶,声音颤抖:“那块碑……那块碑被村里人埋回去了。大家都觉得不吉利,没人敢再提起那件事。”
我点了点头,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无字碑的挖掘似乎触动了这片土地上的某种禁忌,而如今,这种禁忌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重新显现。
我抬头望向茶山,暮色中的山峰显得格外阴森。茶垄间的薄霭越来越浓,仿佛要将整座山吞噬。那片野竹林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幽暗,竹影婆娑,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
“周主任,这片茶山上的怪事,恐怕不仅仅是茶叶长红斑这么简单。”我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老周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林师傅,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这片茶山……这片茶山确实不简单。七年前的那块无字碑,只是开始。”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手中的寻龙尺微微颤动。巽卦的卦象在脑海中不断浮现,风起云涌,仿佛预示着某种即将到来的风暴。
“周主任,我需要你告诉我更多关于这块无字碑的细节。”我睁开眼睛,目光坚定地看向老周。
老周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那块无字碑……是在修路时偶然挖出来的。碑上没有字,但碑身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当晚,参与挖碑的两个后生就出事了。一个失踪,至今没有音讯;另一个疯了,整天胡言乱语,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我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那些奇怪的符号,或许正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
“周主任,那块无字碑现在在哪里?”我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老周摇了摇头:“碑被村里人埋回去了,就在那片野竹林附近。具体位置……我也记不清了。”
我点了点头,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那片野竹林,似乎隐藏着某种不可触碰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