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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浸卦辞

在坠入地窖的那一瞬,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生死一线间,腰间的墨斗线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嗖”地自动弹开,如一条敏捷的灵蛇,精准地缠住了横梁。我双手紧紧攥着墨斗线,身体悬在半空,心跳如雷。头顶上方,那些疯狂生长的菌丝像是一群狰狞的恶魔,迅速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血色蛛网,仿佛要将整个地窖笼罩其中。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殖质气味,那是一种混合着死亡与腐朽的气息,令人作呕,可在这股恶臭之中,却又隐隐夹杂着一丝奇异的沉香,两种味道相互交织,诡异而又神秘。

手电筒在慌乱中滚落在墙角,昏黄的灯光摇曳闪烁,勉强照亮了四周。我顺着光线望去,只见砖墙上密密麻麻地绘满了卦象,凑近一看,那线条与符号竟是用人血绘制而成,组成了一幅巨大的六十四卦方圆图。人血在昏暗中泛着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还在流动,散发着丝丝寒意。

此时,那本从民国留存至今的笔记本摊开在污水之中,纸张已经被污水浸透,变得皱巴巴的。而民国风水师那刚劲有力的钢笔字,此刻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正不断渗出新鲜的血珠,血珠顺着字迹缓缓滑落,融入污水之中。我凑近去看,上面写着:“沈宅本为养尸地,沈老太爷下葬时棺椁倒置,以槐木为钉……” 看到这些文字,我的脊背一阵发凉,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突然,一阵冰凉的呼吸轻轻拂过后颈,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紧紧盯着我。我浑身的寒毛瞬间竖起,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迅速转身。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头皮发麻——青砖上,我自己的影子竟然多出了一条辫子。那辫子细长而扭曲,随着我的动作微微晃动,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这时,手中的罗盘突然发出异样的光芒。罗盘天池之中,原本清澈的水瞬间漫出漆黑如墨的黑水,黑水不断翻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挣扎。磁针也开始疯狂地逆时针飞转,速度越来越快,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最终,磁针缓缓停下,稳稳地指向了“癸亥”方位。

我顺着磁针的指向望去,对应墙面上的蹇卦竟开始缓缓蠕动,就像是一只被惊醒的怪物。卦辞“利西南,不利东北”的篆字也开始裂开,缝隙越来越大,随后,露出了藏在夹层中的青铜匣。青铜匣散发着古朴而神秘的气息,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匣面七星阵的凹槽里,凝着黑血,那黑血浓稠而黏稠,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流淌而来。北斗勺柄正指向阁楼尸骸的方位,仿佛在传递着某种神秘的信号。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与不安,缓缓将罗盘嵌入天枢位。就在罗盘嵌入的瞬间,地窖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齿轮转动声,那声音低沉而厚重,仿佛是沉睡千年的巨兽被唤醒。

随着齿轮转动声,青铜匣缓缓弹开。就在匣盖打开的那一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匣中涌出,整面卦象墙轰然倒塌,砖石飞溅,尘土弥漫。待尘埃落定,一个幽深的甬道出现在眼前。甬道中弥漫着腐臭的阴风,风里裹挟着无数的纸钱,它们在空中肆意飞舞,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无数冤魂的哭诉。

民国二十三年的《申报》碎片,在风中贴面而过。我顺手抓住一片,头版照片上,正在举行动土仪式的沈家人映入眼帘。然而,他们的模样却异常诡异——每个人的脖颈都诡异地向右扭曲,那扭曲的角度,与阁楼上那具尸骸的骨折角度完全一致。看到这一幕,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凝固。

就在这时,甬道石壁上突然渗出新的血诗:“卦藏凶匣血作匙,生门死路鬼自知” 。血诗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向我昭示着什么。我拿起手电筒,光束扫过满地的碎骨,那些碎骨在光束的照耀下,竟自动开始移动,缓缓拼成了一个箭头的形状。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跟着这个箭头的指引前行。在幽暗中,我跟着磷火般的幽蓝光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每走一步,心中的恐惧就增加一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黏稠起来,让人喘不过气。前行了百米左右,一条暗河出现在眼前。暗河的水面平静如镜,却透着一股深不见底的寒意。河边的祭台上,供着一具水晶棺,棺中的女子身着与阁楼尸骸同款的血色旗袍,静静地躺在其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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