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朝奉那阴森的声音,从江底深处传来,仿佛是命运的宣判。翡翠胎盘突然开始收缩,巨大的压力将我和女尸挤压成一团。男童的牙齿瞬间变成钥匙,精准地插入胎盘中心的青铜锁孔。在锁芯转动的“咔嗒”声里,我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爷爷正跪在黄浦江底,神色凝重地用七星剑剖开自己的丹田。在那丹田之中,埋着半块翡翠长命锁,锁芯里,封着我的胎发,这一幕,让我对自己的身世充满了疑惑。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女尸身上的符咒开始逐渐转移到我身上。她那腐烂的掌心,贴上了我的眼皮,刹那间,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上海的全景图:每栋高楼的承重柱,竟然都是青铜秤杆;地铁隧道相互交错,组成了先天八卦的形状;而静安寺地宫,正如同心脏一般,在我颅骨内跳动,这一切,仿佛暗示着这座城市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男童突然发出一阵啼哭,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要撕裂这压抑的空间。他的脐带迸裂处,涌出大量金沙,如同一股金色的洪流。趁着这混乱之际,我拼尽全力抓住翡翠胎盘的碎片,用那锋利的边缘,狠狠割断了脐带上的红线。
女尸的盖头,被江流无情地冲走,露出底下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竟是林秘书泡发的面孔。她左眼窝里,镶嵌着罗盘碎片,正幽幽地指向我的太阳穴,仿佛在引导着某种致命的力量。
青铜秤杆仿佛感受到了我的愤怒与决心,突然恢复了硬度。我毫不犹豫地举起秤杆,狠狠刺穿了男童的复眼。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吐出满嘴的齿轮。与此同时,江水突然沸腾起来,江面上浮现出八十口倒悬的青铜钟。每一口钟内,都关着一个我,他们正同步用秤杆刺穿自己的心脏,那画面令人心碎而又绝望。
“没用的...”男童的声带伸出铜丝,如绳索般缠住我的手腕,“你杀死的每个自己,都会变成阵眼的养分。”他残破的复眼里,流出金色的液体,在水底渐渐汇成我的生辰八字,仿佛是在宣告着我的命运早已注定。
就在我感到绝望之时,女尸突然伸出双臂,紧紧抱住我的后腰,她那腐烂的嘴唇,贴着我的耳朵,用微弱而又急切的声音低语:“看钟摆!”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最近的青铜钟,只见钟摆竟是一条青铜脊椎——那是我在第三章被吞噬的右手骨骼,每个骨节上都刻着神秘的阵图。
当钟摆第七次划过虚影时,我终于看到了破绽。所有青铜钟的钟舌都缺了一角,而男童脐带末端,正粘着一块与钟舌缺口契合的翡翠碎片。我心中一动,猛地拽过脐带,塞进心口的七星钉痕。刹那间,我的心脏突然停跳,时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在这一瞬间静止。
女尸的罗盘眼开始倒转,江水的颜色也逐渐褪去,变成了黑白两色。男童的复眼则变成了镜子,映出1923年的火车站:J.W.先生正将翡翠长命锁,缓缓塞进女尸口中,而襁褓中的我,脐带上系着青铜秤砣,这一幕,让我终于明白,原来我才是最初的鬼!
“原来我才是最初的鬼!”我愤怒地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捏碎了翡翠胎盘。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静止的时空轰然崩塌,青铜钟群也在这股强大的冲击波中集体炸裂。男童的残躯,在这股毁灭的力量中灰飞烟灭,唯有那条脐带,如灵蛇般缠上我的脖颈,在皮肤上烙下北斗七星图。
浮出江面时,外滩的钟声正敲响子时,那悠扬的钟声,仿佛是在宣告这场噩梦的结束。我疲惫地趴在民国公馆的露台上,翡翠骨骼已经爬满了右半身。楼下客厅里,年轻时的爷爷正在布阵,七星剑所指的阵眼位置,赫然摆着一个啼哭的男婴——那孩子心口的七星钉痕,正与我现在的伤口完全重合,仿佛命运的齿轮,又开始了新的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