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钱收好,那把刀不贵,不过师叔还是要一枚!下山换馒头吃!”
说着,耂六起身,朝山前大殿走去。
道童看着师叔就这样走远了,走了有些距离后,师叔回过身来。
“福生!”
“唉!”福生是他俗家名字。他不知道师叔为何忽然这样叫他。
“好好照顾你嫂子。”
“师叔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去偷你嫂子家的鸡了!”
福生不知为何,他听到师叔的声音有点难过。
仿佛师叔像是不回来了一般。
耂六沿着山道,拾级而上,身后是万丈天光。
“狗皇帝不当人啊!”
一声轻叹消失在风里。
晚来的山风,凛冽。
当他从大殿出来时。
已经沐浴过了,换了一身崭新干净的道袍。
身后背着一把长剑,手里捧着一个道情筒。
活脱脱一个俊俏郎君。
他不知道从哪里顺了一只毛驴,就这样下山去了,他走的是一条很隐蔽的小路,谁也没看到他。
耳边还萦绕着师父的那句话。
“想去就去吧,为师知道留不住你,这也是变数也是你命中的劫数。”
是啊。
他的兄弟需要他。
顾长安的镝风不见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回到了他身边了。
如今天下太平,但值得镝风再次出鞘的....
“哎,只能说,这注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回不来了。
他又想起了山下的那个寡妇。
说好护她一世周全的,终究还是失言了。
无量那个天尊,为何道爷我此生什么事都只差一点点。
明明是他先遇到她的,明明她也心仪于他!
只差一点,他就攒够了聘礼,但她娘却生了重病。
只差一点,他就娶到了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成为了别人的娘子。
只差一点,他就可以救下那个窝囊废,那样她就不用守寡了,那他也就死心了。
只差一点,但兄弟却正在经历生死之困。
走着走着,他竟然来到了她家。
那个女人,正在远处一边背上背着猪草,一边赶着鸭子,往家里来。
她永远都是如此。
耂六一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再出现,是在她家院子里。
他将当年攒下的聘礼换成银票与这些年攒下的钱全都放在桌子上,用一根玉簪压着!
整整五千两,倘若她寡着,那这些钱,足够她安度余生了。
倘若她再嫁,这些钱充当她嫁妆,也不至于被夫家欺负了去。
簪子,是他当年答应她的。
此间事了。
他转身离去。
女人看到自己家门前有一个人。
虽然离得有点远,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他正在呆呆看着自己。
女人不知道,为何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她心里莫名慌了起来。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但那人却骑上驴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人慌了,比当年上花轿时还慌,当时怕他想不开。
但现在她不知道自己慌啥。
她扔下背篓,任凭猪草洒落一地,不管什么鸭子了,也不顾不得什么礼法了。
此刻她脑袋想的都是他。
但那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任凭她如何追都追不上。
女人情急之下,大呼了一声。
“谢易安!你站住!”
前面的人,显然听到了,停了下来。
随即听到一声。
“贺娘子,珍重!贫道我云游四方去了!不回来了。”
随即耂六的小毛驴又动了。
骑驴仗剑。
很快便消失在斜阳中。
人影已经无处可寻。
但听到飘摇的道情调响彻在山川之间。
“白云黄鹤道人家”
“一琴一剑一杯茶”
“苦终受尽修正道”
“不染人间桃李花”
一老翁推门出来,听了片刻,便讥笑道。
“不知哪里来的假道士,唱甚道情,拍子不对,声音也是苦腔!像哭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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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为加更,感谢“我TM直接一个滑铲!”大佬打赏的“大神认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