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虚有一峰,名曰楞伽峰,峰主为四大仙君之一,楞伽峰上任峰主之徒,昆仑之虚现任守护人——昆仑仙君珈蓝。
楞伽峰上,昆仑之虚最高峰,四季如冬,鹅绒大雪,纷繁不绝。
楞伽峰的主殿为开明殿,白玉为阶,千年寒冰为柱,白色琉璃为瓦,雕梁画栋,恢宏大气而又精致到每一刻画,每一幅雕刻都恍若下一刻便要成精。
开明殿周植有长得与白梅五分相像的玉冰心,似梅也不似梅,白玉为干,寒玉为枝。玉冰心其花极为霸道,一枝丫只开一朵;又极为娇气,花一离枝即枯,花一离枝即化。
然玉冰心又当之无愧为花中隐仙子,清高之极,雪中伫立,每一株都千姿百态的绝世美人,生长于世间,又脱离于世间。
这玉冰心极其稀罕,人间不见,仙界难闻,长于极北极寒冰雪漫天不见人踪处。玉冰心浅埋于地下一指深,百年扎根地下百米方始冒芽出土,十年方长半指高,千年后每十年只长一寸长,万年方才开花,千年开一朵,花开不谢。
而楞伽峰上的每一株玉冰心都花开满树,也不知在这世间生长了多少年,却愣是让安玲珑一句话便使得这本生长于极北极寒冰雪满天不见人踪处的玉冰心尽数迁居楞伽峰。
玉冰心林中,以文石为材,铺有几条小路,在这茫茫的楞伽峰中宛若星河。
楞伽峰上的文石,虽不如玉冰心稀有,却也十分难得。文石只产于天池山,一年只产那么几十颗,而这林中用作铺路的文石,颗颗光润有灵,也不知昆仑仙君是不是把人家天池的文石掏了个空。
开明殿往南,沿小路到尽头,有一白玉亭,亭有六角五柱,六角各有一盏冰灯,雕的是那菩提花,精致之极,可叹巧夺天工。冰灯之内燃的是羬羊脂,一滴可燃百年。
这亭名为临渊亭,长宽各二十五步,东西北皆有一条小路绵延远去,亭的四周垂着冰滴为珠,冰蚕丝为线的帘幕。一帘五十线,一线五十珠。帘幕外又罩有东海蛟丝所制的轻纱,挡去作乱的风雪。
亭内北向三面连文石小道,南靠昆仑渊,南向三侧以青碧做护栏,生生给这白得冰人的临渊亭添了几分生机。
护栏由地而起堪堪五掌高,亭内手掌厚的地垫上放上一个一指厚的坐垫,安玲珑坐在坐垫上手臂堪堪可以平放于栏杆上。但若站起来那便有些危险了,因此珈蓝又用内力注于冰内,在南侧亭外筑了一道薄不可见,却又坚固可将昆仑渊的罡风尽数挡下的冰墙。
地垫铺的是青丘九尾白狐之皮,坐垫亦是九尾白狐之皮所做,地垫下的的地板,用的是暖玉,使得整个临渊亭置身于冰雪漫天的楞伽峰也没有一丝寒意。
说道这青丘九尾白狐皮得来也是巧合,昆仑仙君在外行走之时,历经莱山,恰巧遇见几只天真无畏的青丘九尾狐族的皇族嫡系小子溜出青丘误入莱山,被一群罗罗鸟追得狼狈地四处逃窜,便顺手救下送回青丘。
狐王因此送了几张九尾狐皮给他,那是不可能的。
狐皮是在莱山一个洞穴里找着的,洞穴里有一具尸体,尸体上有一枚环状介子,这狐皮便在这方介子之内。
早前听闻青丘有狐叛逃出山,想来便是这几张狐皮的主人,却想不到落了个身死连皮都被人剥去的下场。
青丘狐族之皮何其珍贵!
九尾狐族,每化一尾便要遭遇一次雷劫,雷劫落于身上可以淬体,淬体后的狐皮,虽不说刀枪不入,却也不是一般的兵器可以伤害得了的。
在珈蓝手里,却只落了个御寒的作用,也真是暴殄天珍。
然,昆仑仙君用起九尾白狐皮铺地垫坐垫来却是用得一点暴殄天珍的自觉都没有。
南向凭栏处有一坐垫,坐垫前有一梧桐木所做琴台,琴台展臂长,棱棱角角都被打磨的圆润光滑。
琴台上有一瑶琴,长三尺六寸五,琴身亦是用梧桐木所制,极其简单,一笔一画都未雕琢,琴身上是梧桐木自身的纹理,怎样看都是朴素至极。琴弦是昆仑仙君从建木之西的氐人国手中换来的欧丝。欧丝为琴弦,音色古朴,静谧,甘爽,余韵长而不腻。
琴台往前两步,有一茶几,取材邓林木,长一臂多一掌,宽半臂多半掌。中间挖平,左上端刻有三个茶杯大小的凹陷,放置茶杯,右端则放茶壶,茶几边缘到底托刻成祥云状,若非颜色不对,恐下一刻那祥云便要飞升而去。茶几厚重而端庄,茶几上有一套茶杯,是昆吾所炼制,用的亦是那昆吾石,与茶几倒是相得益彰。
开明殿方向的文石小道上,有一身影,在那纷飞的风雪中缓缓而来。白衣白发,恍若与冰雪融为一体,连那双眼眸也都泛着寒意。
鹅绒的大雪,落在文石小道上,却如玉冰心般落地无痕,连一丝水迹都不曾留下。
珈蓝循着乐声而至,缥缈的琴声在这冰雪之中显得格外的空灵。
珈蓝在心中叹谓,他这小徒弟,不过二七年华,琴艺造诣之高,怕是连瑶光仙子都要稍逊一分。
珈蓝站在亭外,看着亭内若隐若现的容颜,有些失神。
十四年了,他的小徒弟从猫儿那么大的小团子长到了现在到他胸膛那么高,那张如他一般散着冷意的脸也越长越开。
如果说他被仙界所痴迷的容颜是他修为所致的话,那他小徒弟那张世间不应有的容颜,便是天道的恩赐了。
一曲毕,安玲珑抬首,便见顶着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的珈蓝站在亭外,似在沉思,任飞雪亲吻那一头白发白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