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顾行舟追着那模糊的女子身影,喊道:“母妃,母妃,母妃别丢下我!带我走!”快触碰到女子的衣角时,身影便消失不见。
转眼间顾行舟又在一片旷野中,身边都是倒下的宫人,他一直跑着,一直跑着,呼喊“救命”,但是没有人听得见,没有人回应他。跑累了,跪在地上无声哭泣。
再转眼间,顾行舟又在和一群黑衣人厮杀,那群人都是死士,因为顾行舟在燕城找到了俞国官员与荣国将军勾结的证据,还有丞相欲制造一场阴谋,而这场阴谋会害死许多无辜之人,顾行舟回到京都调查此事,阻止阴谋。
再后来,因是月圆之夜,顾行舟突然毒发,给了那群黑衣人可乘之机。他只好扔出迷药,暂时迷晕那群黑衣人,自己则逃到了一处寺院的桃林,身上的疼痛让他轻呼出声,他迷迷糊糊看到了那棵梅树下的人,像是一个瘦弱的男子,晕倒前却又听到了两个女子的声音,有个声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不像燕城女子,亦不像京都女子。
萧晚已在桌前打盹,并不知躺在榻上的人喊了一句“母妃!”,屋里没有了任何声音,冬雪端着药进来时,看见萧晚在轻眠,便想着去给顾行舟喂药。可人还晕倒着,不论怎么喂都喂不进去,冬雪放下药碗,准备先去给小姐准备膳食,别院虽无人居住,夫人还是会时常派人过来打扫,刚去抓药时,冬雪顺便买了些食材,这会正好可以去小厨房做些膳食备着,想着小姐醒来时肯定会饿。
冬雪刚走,萧晚就醒来了,我看到了床边小几上的药,旁边罗帕上的药渍,随即便明白了过来。
走到床榻前,将顾行舟扶起,靠在圆枕上,又端起药碗,小心的舀了一勺,另一只手轻轻捏开他的嘴,缓慢地将药送进他的嘴里。
一盏茶的功夫,药才喂完,拿着罗帕拭净顾行舟嘴边的药痕,随即用手轻顺着顾行舟的背,以防药会呛住。又将他后背的圆枕拿走,扶着顾行舟躺下。看着顾行舟的脸庞,他竟轻轻皱起了眉头,萧晚不由笑出了声,原来这家伙也怕药苦,和自己一样。
她起身端着空碗向小厨房走去,外面的微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雪花。“小姐,你醒啦,快进屋用膳,奴婢做了些您爱吃的糕点。”
转过身,冬雪才看到我手中的空碗,“小姐已经将药喂完了?奴婢刚试了好久都没喂进去,想着小姐醒来肯定会饿,就先去做些膳食,还熬了些粥,那位公子醒了可以喝。”
二人前往外间,萧晚刚坐下,冬雪便将糕点放在桌上,自己拿着药碗又去了小厨房。
看着冬雪出门的背影,萧晚想到:自己生来体弱,一直被母亲管束在府中。有一日,哥哥领回来两个小丫头,说是战乱中的孤儿,底细干净,觉得我天天在府中也是无聊,便接过府中给我做个伴,随便可以照顾我。从那日起,春雨和冬雪便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春雨性子活泼,又是个八卦小能手,有了她我的揽月阁中从不缺笑声。冬雪性子沉稳,心思细腻,像个小大人,在我身边也是帮了我许多,原来家中兄长从了军,从小也被教了些自保的能力,来到府上又随着我一起和哥哥练功,如今一般的侍卫也不是她的对手。有她们二人在我身边,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也才放心。
萧晚笑了笑,拿起糕点开始吃,看到冬雪做的糕点才感觉到了饿意。吃完糕点又喝了口热茶。院中传来脚步声,抬头间萧绝已跨步进了外间,“哥哥用膳了吗?冬雪做了些糕点,快来吃些。”我连拉着哥哥坐下。
萧绝看了眼芙蓉糕,拿起咬了口,便说道:“林大夫说他亥时会醒,你要一直在这守着?母亲会担心。”
“放心吧哥哥,我让春雨回府告知母亲,说我约了好友游园饮茶,哥哥可不能拆穿我。”
“你呀,哥哥便陪你等着。”
“好。”我点点头说道。
突然想起母亲常说的话,那时边关安稳,父亲作为少年将军,一人常在燕城驻守,母亲和祖母都在京都生活,哥哥也是在京都出生,文武双全,年少成名,再后来边关动荡,父亲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祖母也是没等到父亲回京都便撒手人寰,母亲在家中夜夜难眠,这才决定带着始龀之年的哥哥前往燕城和父亲团聚,哥哥来了燕城便常常跟在父亲身边学习,出幼学后便成了少将军,若父亲不在军中,军中诸事哥哥和各位副将商量即可决定。
“哥哥,京都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很繁华?”萧晚问道。
“京都….繁华非凡,灯火辉煌,如梦似幻。剩下的已不太记得了。”萧绝面露回忆之色,说道。
“那哥哥想回京都吗?”
“想亦不想。不想是因为燕城有家人,想是因为…一个人。”萧绝缓缓说道,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的情绪。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哥哥口中对京都的想念,不是因为京都繁华,而是因为一个人。
“什么人?我怎么从未听哥哥提起过。”萧晚充满好奇问道。
“没什么,小孩子不要瞎打听。”萧绝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萧晚还欲追问,便听到床榻上的人一声轻咳,“水…水…”听清顾行舟的话,萧晚连忙倒了一杯茶,萧绝也前去扶起顾行舟,萧晚将茶水缓缓递到他的嘴边,顾行舟不假思索,便大口喝了起来。
喝了一整杯茶水,才缓缓抬头,环顾四周,看到了自己的剑在身旁,才安心下来。
问道:“我这是在哪?可是二位…公子救了在下?”虽明显看出面前的人是个女子,但她女扮男装,顾行舟也没有拆穿。
萧绝开口:“燕城。是吾弟救了你。”萧晚随即点点头。
“多谢二位救命之恩,来日定当报答,在所不惜。”顾行舟虚弱地说道。
“你是谁?为何在燕城,还在万佛寺受了伤?”萧绝满是疑问,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