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官府的助力,那份协查公告已经张贴于湖州城中数日,但这面湖水依旧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看着安坐在客栈中品茶的上官楚越,裴嗣微微皱眉,随即坐到她对面,轻声道:“都已经三日了,各大门派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楚越放下手中的白瓷茶杯,偏过头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并无二话,反而抬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送入嘴边抿了一小口。
见状,裴嗣不禁开始重新思量她此举的真正意图。
湖州距离都城苏杭城,依照正常的行进,至少也有两三日的路程,所以这座城中,真正认识抑或是熟悉巡察司范毅的人,实际上寥寥无几。
正道对天行会的口诛笔伐、群起而攻之,或许会发生,但并不是现在,因为范毅还未在人前真正现出身形,而楚越此举的确是要达到那个最终的结果,但很显然,不是现在便能做到。
所以,首先,要逼范毅露面。
而让他主动暴露行踪的最好办法,便是当初那一招,引蛇出洞。
裴嗣顿时之间茅塞顿开,笑着拿起桌面上一只倒扣的茶杯,给自己也斟满了一杯热茶,柔声道:“所以,你是一开始便打算,以自身为饵,引他现身,随后再让他们出手?”
“本来呢,他们根本就不会轻易出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份告示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们是奉皇命,以紫元宫使者的身份前来调查连环命案,还点明了幕后真凶的身份来历。这几个条件加在一起,便由不得他们了。”说罢,楚越一口饮尽杯中茶,豪迈至极。
但是很显然,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主动出击。
裴嗣听罢,竟是忍不住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笑道:“你是打算以紫薇玉令号诸门,公然进门搜查?但是你怎么就敢保证,各大门派会依了我们?”
裴嗣还没说完,楚越便放下了银子,往客栈外走去,裴嗣见状,连忙拔开腿追了上去。
此话深意,紫元宫虽然有助国之功,就连皇室都要礼让三分,在各大门派中亦是名望颇高,但是拿着宫门玉令公然要求搜查别家门派,实属不妥之举。
但是两人都明白,在这风口浪尖,天行会肯定不会冒险在外行走,事实上亦是如此,自从那份告示张贴榜上之后,便再无命案发生,很显然他们是打算暂避风头,再行观望。
若是要避风头,起码就要有片瓦遮头,所以,江湖中势必有门派包庇于他。
楚越回过头倒退着走路,双手负后,看着他笑道:“所以我才会让官府张榜公示啊,天行会历年来犯下如此滔天罪行,杀人无算,早就惹起了民愤。这江湖各派毕竟也是处于民间,你说要是他们阻挠紫元宫调查,这脸面还要不要了?更何况,我知道不会有结果,但若不让他知道我们的诚意,他又怎会狗急跳墙呢?”
引蛇出洞,兵不厌诈。
张榜于民,一箭三雕。
三日后的傍晚时分,二人来到紫荆门山脚之下。
湖州紫荆门与苏杭紫元宫向来不对付,两派弟子亦是互相看不上眼。
只因紫荆门在整个江湖武林之中传承最为久远,奈何紫元宫问世之后,初代宫主凭借助先祖开国时期定鼎江山之功,俨然逐渐成为了江湖执牛耳者,紫荆门向来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