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团的计划是先到郑州登封的嵩阳书院，之后游览新郑的黄帝故里，最后去鹤壁的纣王墓和妲己墓。

申城到郑州的高铁大约四个半小时，时间着实有些长，旅程还没过去一半，刚上车时说说笑笑的团员们大半都打起了瞌睡，没睡着的也耷拉着脑袋在刷手机。

林烨也有些无聊，他的座位靠近过道，能远远地看见老刘围着那对夫妻忙上忙下的。

他从刚才起就特地对这三个人多注意了几分，到目前为止，除了那对夫妻说话难听，老刘又特别“狗腿”外，还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下高铁的时候，一行人都有些蔫蔫的。小邓也不拖沓，直接把一群人带到下榻的酒店。

林烨参团主要是因为时间和要去的地方正好匹配，不过他前面跟肖明说选这个团是因为价格便宜，其实也不是随口胡说的。

六天五夜的行程，食宿全包才1200。本来以为住宿和三餐条件不会太好，走进门口才发现居然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宽敞的大厅里，大理石地板能倒映出人影，巨大的水晶吊灯从三层高度垂落下来，几千颗亮晶晶水晶珠在灯光的照射下闪动着，简直能亮瞎人眼。

前台小姐姐穿着整齐的工装笑脸相迎，看的人心情都好了几分。

小邓走上前去柜台办理团员们的入住手续，边办边说说笑笑，看得出来跟这边的工作人员都挺熟悉，手续办的也快，没等几分钟，她就拿了一叠房卡过来分发。

等房卡拿到手，林烨才发现，除了两对夫妻拿到的是双人房，团里的其他人包括他自己分配的都是单间。

他看着墙上“单间450、双人间650”的标价，微微眯起眼睛。一般来说，为了节省费用，旅行团住宿的标配就是双人间。这个团收费这么低，待遇居然这么好，真的是如导游介绍的那样，是他们运气好报了个福利团？还真有旅行社愿意做这样的亏本买卖？

下午团里安排了大家自由活动，整个团队统一都住在在酒店二楼，一行人拿起行李上楼找房间。

电梯门的开合流畅到几乎没有发出声响，众人跨出电梯，地面上铺满了暗红色的羊毛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和脚步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暖黄色的灯光衬得整个走廊十分温馨。

二楼一共六个房间，那两对夫妻被分配到了走廊右边的两个双人房，左边正好是四个单间，出电梯口第一间给了郑莹莹，接下来就是林烨和张鹏，老刘住在走廊尽头靠窗的最后一间，房门跟老王夫妇的双人间正好相对。

林烨故意低着头玩手机，落在一群人最后，眼角余光把周围的情况快速略了一遍，大致把整个楼层的结构记在心里，这才慢吞吞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

正要开门，就听旁边郑莹莹弱弱地问道：“帅哥，我能不能跟你换个房间”。

见林烨转头看向她，郑莹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睡眠质量差，电梯口的房间有人进进出出会吵，就更睡不着了”。

“哦，行”，换个房间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林烨没犹豫就抬手把自己的房卡递了过去。

“哎哎哎，这边房间可不能随意换啊”，冷不防身后老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一拽，郑莹莹伸手接了个空。两个人都没注意老刘是什么时候走上前来的，都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能换”，郑莹莹有些嗔怪地瞪了老刘一眼，使劲拍着胸口：“你走路能不能有点声音啊，跟幽灵似的，今天被你吓了两次了”。

“这也不能怪我，这地毯太厚了，不使劲蹦都不出声的”，老刘被怼了一通也不生气，笑嘻嘻地使劲踩了踩地毯，像是要证明他刚说的话：“刚才办房卡的时候我听到酒店前台说，每个新入住的房客都会收到一份量身定制的礼物，你看你们一个男生一个女生，送错了多不好啊，听说这个酒店的首住礼物很不错的”。

“啊，还能这样吗，我怎么没听到”，女孩子对一些别致的小礼物总是没什么抵抗力，可是晚上睡不着是真的难受，郑莹莹皱着眉头有些难以决定。

老刘有些神秘兮兮地凑近两人，压低声音：“你是团里唯一的一个女孩子，说不定会有特殊的大礼包哦”。

郑莹莹明显有些被打动了，看看林烨，又看看老刘，有些犹豫不决。

“呵，这不是很好解决么”，两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林烨上前一步，拿走郑莹莹的房卡，又把自己的那张塞进她手里：“礼物总有外包装的吧，我们拿到后不拆封，直接交换就行了”。

郑莹莹恍然大悟：“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林烨提着行李越过两人：“明天估计还要爬山，晚上好好休息吧”。

“好的好的，谢谢帅哥”，郑莹莹也高兴地转身往隔壁房间走。

“哎这.......”，老刘还想说什么，走廊那头那对姓王的夫妻有些不耐烦：“老刘你干嘛呢，过来帮我们整理东西啊”。他只好咬了咬牙，把话咽了下去，转身往过道另一边走了过去。

咯嗒，林烨关上房门，也把走廊里团员们的声音隔绝在外。

呵，不想他们换房间，为什么？他背靠着房门，回想着刚才的情形。

老刘的那番说辞满是漏洞。现在是旅游旺季，五星级酒店的住客几乎都是爆满的，完全没必要搞这种费时费力还不讨好的活动去吸引客源。每位住客的喜好各不相同，一不小心送错了东西，惹得房客不高兴或者犯了什么禁忌反而坏事。

更何况，既然是针对新入住客户，酒店也不可能一个个去了解每个人的喜好，如何做到量身定制？

老刘的说词也就能骗骗郑莹莹这种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是林烨一直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他的情况，他脸上那一掠而过的阴郁神色没能逃过林烨的眼睛。

这房间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把行李放在门口，林烨拿着手机仔仔细细搜索了起来。洗手间、衣柜、床头柜、写字桌和电视机柜，甚至地毯下和房间里的各个插座，可是，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他甚至学着网上的方法，开着手机灯光找了一遍隐藏的摄像头，还是没有异常。是自己的思路出了什么问题吗？

还是房间里的东西，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

林烨以前并不是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但对那些怪力乱神也只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直到最近一连串事情的发生，才让他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多么浅薄。

偶尔出来旅游就能遇到同类人，那老刘表现又那么奇怪，也由不得他不多想。

契约者在现实世界里的行为是受到约束的，不能随心所欲胡作非为，但是这种约束也并不是非常严格。

在场景里勤勤恳恳做好任务，获得了各种能力，回到现实世界里，还不能用这能力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了？

跟人有个深仇大恨的，还不能动点小心思报个仇什么的了？退一步说，看见杀人放火抢劫，难道还不能见义勇为了？

按照前辈们总结的经验，基本的底线就是不允许毫无缘由对普通人出手，也不能对现实世界造成太大影响。当然，要是对方先惹了你，那就另当别论了。

有了这样大致的标准，能操作的空间就大多了。要人为地硬跟什么人扯上关系，多的是各种各样的方法。

不管老刘想做什么，林烨自己都还是个菜鸡，最好还是提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

金红色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地板上，抬头看看时间，居然已经到了傍晚。林烨想了想，还是拿起房卡准备下楼解决晚饭。

等会再看看情况，大不了晚些时候去附近找个地方落脚，明天早上再回来。有人看见，就说去外面逛了逛。

打开门，吧嗒，一个粉红色的八宝袋落在地上。他怔了怔，低头捡起来。

袋子似乎是用绸缎做的，表面绣满锦绣满福的纹样，看着十分贵气，收口的搭扣做成了酒店logo的样子。

转过头往旁边看，团里每个人的房门把手上都挂着这样一个福袋，唯一的区别就是颜色不同。

林烨皱起眉头。这袋子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为什么他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是走廊上的地毯太软了，所以听不到脚步声吗？

他刚才很肯定老刘说的什么入住礼物就是临时编给他和郑莹莹听的，还以为到时候他会找个什么理由随便糊弄过去，却原来是真的？

福袋的做工很精致，酒店的logo标志也十分显眼，不像是短时间内为了圆谎临时弄到的东西。

“咯嗒”，旁边房间的郑莹莹打开门走了出来。看样子是洗了个澡，还换了身轻便点的衣服。

林烨抬起头，掩去眼里的神色，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刚好你出来了，这是挂在我房门上的”。

“哎呀”，郑莹莹的神色很是惊喜，对酒店的高效率有点雀跃，她伸手把自己房门把手上墨绿色的袋子拿下来跟林烨手上的交换了一下：“谢谢帅哥，你也是下楼吃饭吗”？

“叫我林烨吧，时间差不多了，正好也有点饿”。

“那不如一起下去吧”，郑莹莹看看手上的东西：“我还没锁门，要不先放在我房里，等回来再拿给你？”

“也好”，林烨点头。他们两个都没带包，这袋子也不小，一人一个抓着去吃饭确实有些不方便。

郑莹莹高高兴兴地返身回房把东西放好，两个人便一起下楼。

餐厅在一楼，晚饭是自助餐，料理台上各种准备好的食材琳琅满目。郑莹莹刚踏进门口，目光转了一圈，就小小欢呼了一声，往海鲜区扑了过去，林烨笑了笑，转头往中餐区走去，顺便还拿了些新鲜水果。五星级酒店厨师的水平相当不错，选了个桌子坐下，等盘子里的东西差不多清空，两个人都打了个饱嗝。

“真没想到在这里能吃到这么好的自助”，郑莹莹摊在椅子上揉肚子：“这一趟来得可真值”。

她想了想又哀嚎了声：“我刚才是不是吃了很多，啊我在帅哥面前的形象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