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的通人性啊!”张大彪也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些聪明又友善的警犬,心中又是佩服又是感动。
“哈哈哈,咱们刚才还抢人家的‘饮料’,人家反过来还以为咱们渴了,真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王承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愧疚,一丝尴尬,但更多的是对警犬的喜爱和敬佩。
“是啊,咱们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个连长也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自嘲,“警犬兄弟,对不住了!刚才错怪你们了!你们才是真正的大度啊!”
“汪汪!”警犬们似乎听懂了众人的话,也跟着叫了几声,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在说:“没关系!没关系!”
众人看着这些可爱又聪明的警犬,心中的愧疚感更深了,同时也更加佩服这些特殊的战友。他们如此的聪明懂事,相比之下,自己刚才的行为,真是有些……丢人啊!
众人在这里洗了洗手,刚才喝“奶”喝得起劲,手上也沾了不少,现在回过神来,总觉得有点不对味,肚子还是有点饿。
“要不,接着去看看狗盆里到底装的是啥?”一个战士提议,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又有点犯嘀咕。
“看啥看?看了你还好意思和人家警犬抢?”王承柱摆摆手,脸上还残留着刚才那股兴奋劲儿,只是现在掺杂了一丝尴尬,“咱们都抢着喝了人家的东西,再去抢人家吃的,这不是明摆着欺负老实狗么?”
“柱子这话在理。”张大彪也赞同地点点头,搓了搓手,似乎想把刚才残留在手上的“奶”味搓掉。
“话是这么说……”东北来的那个排长挠了挠后脑勺,眼神还是忍不住往警犬们吃饭的方向瞟,“可我这心里,还是猫抓似的,好奇啊。上次吃白菜粉条炒肉,那都得是少帅扣押光头的时候了,这都多少年没吃过家乡味了?想念啊!”
“我说兄弟,你这话扯得有点远了吧?”另一个连长忍不住笑了,“就算以前在中央军,逢年过节,总能吃点好的吧?不至于白菜粉条炒肉都成稀罕物了。”
“你懂个啥?”东北排长撇撇嘴,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你以为中央军和八路军一样?长官跟士兵一块儿吃饭?你想多了。我在中央军那会儿,亲眼看着长官喝兵血、吃兵肉,好东西,哪轮得到咱们这些小兵?”
张大彪也接口道:“这话不假。我在中央军的时候,也见多了。上面一层层刮油,到咱们手里,能剩点石子,木屑给你参活到饭里,就不错了。那些长官,一个个肥头大耳,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咱们当兵的,能吃饱肚子,不对,能不饿死就谢天谢地了。”
东北排长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几分:“淞沪会战,徐州会战,各种会战……你们是没见过那些场面。老百姓宁愿给日本人带路,都不愿意帮国军。为啥?还不是人心都散了。当兵的吃不饱穿不暖,还得卖命打仗,上面那些老爷们,只顾着发财升官,谁管百姓死活?”
张大彪一拍大腿,说道:“老东北这话没毛病!小鬼子搜刮都没国军狠,老百姓又不傻,谁天生愿意背汉奸骂名给日本人当狗?”
王承柱还是有点不相信,挠挠头问:“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吗?”
张大彪笑了,笑得有些嘲讽:“夸张?我跟你说,我在中央军当兵那会儿,亲眼见的。一个连长,三四个小老婆,营长,姨太太能摆两桌麻将。就那样的队伍,能打仗?你一问他们,他们还总喜欢拿霍去病出来说事儿,说什么‘霍去病出征还带着汉武帝的厨子吃热菜’,好像当官的就该享受似的,可人家霍去病打仗是真冲锋在前!我那些连长营长呢?枪一响,人影都找不着!早躲到后面去了!打赢了,他们跑出来抢功劳,打输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全靠平时搜刮我们这些当兵的,那叫一个狠!克扣军饷,喝兵血,吃兵肉,然后把钱讨好上级,这样即便打了败仗,上面有人说话,他们顶多换个地方接着混,换汤不换药。”
东北排长也接上话茬,语气里带着一股子压抑的怒气:
“那可不是嘛!要不然,张少帅带我们过来和共党才打了一仗就直接投共了?”
“你看看共军这边,让国军投降多容易!再看看国军那边,想让共军投降,比登天还难!为啥?人心向背啊!在国军那边,当兵的命,真不如草芥。长官眼里,咱们就是炮灰,是数字。”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像是自言自语:“我老家那边,闹灾荒,饿死多少人?国军呢?赈灾粮没见着,苛捐杂税倒是收得勤快。逼得老百姓卖儿卖女,卖地卖房。你说,这样的政权,谁愿意给他卖命?日本人来了,烧杀抢掠是真,可国军呢?不也一样祸害老百姓?甚至比日本人还狠!至少日本人明面上还喊着‘王道乐土,大东亚共荣’问你要东西你不答应他才明抢,国军呢?抢东西连问都不问,大敌在前还喊着‘攘外安内’,安的却是他们自己的家,攘的却是老百姓的命!”
东北排长越说越激动,攥紧了拳头:“在共军这边,我才觉得像个人!当官的,跟咱们一块儿吃糙粮,一块儿住土炕。打仗的时候,营长连长,冲在最前面!受伤了,先救咱们这些小兵。你看看有伤员的时候,马和骡子上全都是伤员,哪有什么官老爷?谁也不是傻子,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对咱们好,咱们心里清楚得很!”
王承柱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一开始原本还有些不信,现在也渐渐沉默下来。他虽然没在中央军待过,但也听过不少传闻,只是没想到,竟然黑暗到这种地步。
王喜奎听着他们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打断:
“我说你们两个,扯那些没用的干啥?能不能说点实在的?”
他转头看向王承柱,语气放缓了些,“柱子,咱俩都姓王,也算半个本家,听哥跟你好好唠唠。”
他往前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语气:“你琢磨琢磨,自从来了咱们团,团长是不是老让咱们帮老乡干活?劈柴,挑水,下地种庄稼,哪样没干过?”
东北排长也凑过来,嘿嘿一笑,补充道:“那是!昨天在卧龙村,团长还特意嘱咐,虽然卧龙村的百姓富裕,但谁也不许收拿老百姓的礼物!早上还让我帮着李大娘家修猪圈呢!”
王喜奎一拍大腿,提高了嗓门:“你看!这就是实在的!要是换成国军,那帮孙子能干这些?做梦去吧!”
“我跟你说,要是国军的团长,保准是让咱们抢老百姓家的鸡鸭,牵牛宰羊,好东西都往自己腰包里搂!”他顿了顿,挤眉弄眼,压低声音,“搞不好,还得抢人家大闺女,给长官们享用!那些狗日的,啥事都干的出来!”
张大彪在一旁连连点头,“可不是嘛!我以前在中央军,就亲眼见过!一个营长,看上村里一姑娘,硬是派兵给绑了回去!大家一起玩,从上烂到下!老百姓哭爹喊娘的,谁敢吭声?告状?告到哪儿去?上面还不是官官相护,一层压一层,最后倒霉的还是老百姓!”
王喜奎又转向王承柱,眼神认真,“柱子,我跟你说这些,你明白了吗?现在知道卧龙村的老百姓,为啥都巴不得咱们留在他们村里了吧?他们是真把咱们当亲人,当自己人看!这要是换成鬼子,换成国军来了,你信不信,老百姓早就跑得没影了,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祸害了!”
王承柱点了点头,这下心中那点残留的疑惑,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和归属感。
东北排长懒得听王喜奎说道王承柱,他直接转过身,几步就窜到了红警团警犬的食盆边。
随后,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了“O”型,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地面,声音都变了调:“你们……你们快来看!这……这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