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隐站在散发着幽幽芬芳的盥洗台前,整个石台被打磨成贝壳状,可拧开的黄铜笼头是一尾漂亮的美人鱼雕塑。
台面上摆放着香氛,和供人使用的粉红色的净手液。
还有一只造型古朴而奇特的石制花瓶,里面绽放着花瓣呈丝绒质地的火红的玫瑰。
连一个小小的盥洗室都无一不精巧,完美契合整座玫瑰庄园的调性。
她用湿巾将唇上的深红的口红擦去。
又拧开从阮澄那儿弄来的一支色系偏淡的裸色口红,仔细地往唇上涂抹着。
如果在地下酒窖发生的一切可以归类于酒精麻痹了大脑,都以才一时上头的话——
那么宫泽迟刚才在休息室里的表现,已经大大超出她的预料。
就像那枚只存在于对方唇畔右侧的小梨涡那般,她似乎窥探到了宫泽迟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那样温柔而专注的眼神,看似平淡实则狡黠的话语,甚至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迁就……
无一不在宣告着他对她的感情,已经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质变。
如果按百分制来算的话,之前大概刚到及格线的60分。
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可以合理掌控,又能拉拢背后家族成为其助力的合格的未婚妻人选。
那么现在可以算添上了几分,只论个人的好奇与喜欢……大概有70分了?
她还记得刚见他的第一面时,对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睥睨周遭的傲慢与冷淡。
现在都发展到了可以跟她玩笑,甚至言语中有那么几分无赖的亲昵了。
暂时不太能判断得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涂抹完最后一下口红,鸦隐静静地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殷红的唇色被更为浅淡的粉所替代。
看起来似乎与整体弱化了她五官里的侵略性,偏向于柔和的妆容能适配上了。
但她总感觉差了点儿什么。
她犹豫了一秒,又从放在石台上的手提包里拿出来了那只原本属于她的深红的金属管口红。
尝试给浅淡的嘴唇,稍稍增添一点颜色。
鸦隐也不太明白自己在较个什么劲。
宫泽迟说了喜欢她的口红颜色,但她认为如果要完美扮演好今天的‘白月光’装扮,博得他长辈的喜欢,就应该用更浅的色号。
这样才适配。
但也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太想让他顺意的意思在里面。
或许是因为过往与宫泽迟此人的相处中,对方过于强势的掌控欲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所以她总忍不住蠢蠢欲动的反叛心理,想跟他对着干。
他夸好看,他说喜欢,她就一定要按照他的意思保涂上深红的口红吗?
她偏不。
但真正跳脱于对方的审视之外,现在她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瞧着却有几分游离的陌生感。
即便是为了股份,到了现在这个程度,私下两家都已经谈好了的事宜,并不会因为她口红的深浅而发生转变。
她又为什么要在意宫泽迟的长辈们对她的喜恶?
反正她又没打算真的嫁进宫家,待会儿在宴会上只要不做太过火的事情,宫氏绝不会临时变卦。
本来她就更适合深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