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昭顺着低头看去,还没包扎好的手腕方才一个大动纱布整个松动开来,狰狞外翻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还因着方才的用力,本已经止住势头的鲜血又一股股的往外冒。
他赶紧掩耳盗铃似的把袖子往下拉了拉,在怡亲王面前好似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低垂着脑袋,他说不出骗人的话,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手上的伤,所以干脆只能扯着袖子沉默以对。
允祥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僵硬的要命,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回头,小德子还高举那碗药。
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激的咳嗽一下子忍不住的迸发出来。
“你...咳咳...佑儿,你告诉十三叔,这是怎么回事?”他本身抓着弘昭的胳膊抓得紧,可看见那狰狞的口子手下不由得全然松了下来,颤抖着手去摸桌上散落的纱布,一层接着一层的按在面前这个金玉做的小人上。
弘昭瞧见他这样心中不是滋味,他伸出自己的手擦了擦十三叔头上不知是急的还是热的汗珠,语气倒是如往常一般平和还带这些撒娇的意味“所有人都说我是祥瑞,就连皇阿玛也这么说,十三叔病了皇阿玛心急,那群太医没用治不好十三叔,我就想着总会还有别的法子的。”
明明说着天真的话,可莫名的总能叫人从他身上察觉出信服沉稳的气势来。
“既是祥瑞,自然与旁人不同,而且这也并不是凭空来的,古方中便记载了人血是极好的药引子。”说着他挣脱怡亲王的手,走到小德子面前将药碗接过端到十三爷面前。
“得亏天气热,这药还没凉,十三叔快喝下去吧,喝完定然是什么病都好了,以后长长久久的陪着佑儿,”
允祥看着自己面前的这碗药,膝盖一软险些就要跪坐到地上,他撑起身子抬手疼惜的摸了摸面前孩子的小脸,手下轻的要命,痒的弘昭忍不住缩着脖子躲了一下,面颊上浮现的梨涡小小的,看的允祥几乎要落下泪来。
“傻孩子。”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疼这个孩子才好了,他打小就被皇兄捧在手心里长大,几乎是连油皮都不曾擦破过,这么金尊玉贵的太子,为自己割血入药。
他狠狠闭了闭眼睛,伸手将药碗接过,可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实在难以平复的心虚。
苦,实在是苦。
这碗药进到嘴里允祥几乎是尝不出别的味道,两行清泪滴落到碗中也被他一饮而尽。
睁开眼睛面对弘昭的,是一双通红的眼眶。
他将弘昭仔细拉到身前,长臂一伸将人揽在怀里,面色是之前从未见过的严肃。
“弘昭,佑儿,你听着,日后不管是为着什么,永远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你是太子爷,是天底下除了皇帝最尊贵的人,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弘昭却并不答话,只是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注视着往日里最为疼爱自己的十三叔,一字一顿的说道。
“旁人不值得,十三叔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