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却并未静下来。
灯光火烛,画舫游舟,锦绣楼台,歌舞升平。华服的公子小姐乘着车马出行游玩,布衣的小商小贩跪坐路边等待垂青。
原本是不用跪的,但今夜,排在首位的是驷马齐驱的太子车。
先是环游全城三圈,砖缝间的野草被碾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是游船绕城,又是放灯祈愿又是写诗作对,水中的鱼都烦了,一行人方才在岸边的非艳阁下船。
红黄蓝绿,高矮胖瘦,不见白黑,却自称贤良勇武气宇轩昂。
当一群人吵吵闹闹步入阁中,再精妙的乐曲也低沉了几分,减少了韵味。
佳人迈步走出,屈身行礼。
“太子今夜来此,阁中蓬荜生辉,实属荣幸。敢请殿下点曲。”
“洛姑娘言重了,家父常言,爱民如子广交贤才,你我之间大可不必如此恭敬。”
两人郎才郎貌,扶身相视之间基情四射。身后的人却看不清形势,或者说心生妒意,故意插嘴道。
“陛下说得妙啊,短短八字便将为君之道讲的明明白白,听此一言,本公子感悟良多,便讲述——咳,咳。
谁他妈扔的瓜子壳?!”
蓝衣胖子环视阁内,却不见人承认,正欲发怒,太子暗嘲的声音传来。
“吃你的瓜子去,嘴张那么大,有脏东西进去很正常。”
太子携手佳人入座,后面一长串公子哥与护卫跟上。蓝胖子脸色青紫,正欲上楼搜查,可没走几步便喘了起来,若不是护卫拉住,差点滚下楼梯。
现在的白林,口水都带有剧毒,要不是刻意收敛,影响他看戏的蓝胖子早毒发身亡了。
“这对有些不对啊,以大武师的手段,贴身之下还发现不了伪装,说啥子我都不会信。所以他们这是……啧啧,佳人误国啊!”
太子一行人刚要坐下,白林摇着扇子走了上去。
“听说太子以五万大败十万,麾下无一伤亡,不知可否指教本姑娘一二。”
朱行望向佳人。
“这位是?”
“新来的棋道高手,你可以比一比,不要输太惨哦。”
白宗主内心巨震,这拉丝的小眼神,嘴角的娇柔微笑。比我这个宗主演得好太多了吧!难怪太子深陷其中,比女人还女人啊!
白林的竞争欲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有你的千娇百媚,我也有我的冷傲无双。
瞬间,白姑娘气质一变。
“沐雨,风花雪月宗亲传弟子特来讨教。”
此言即出,太子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一副谦逊亲和的笑容,倒是洛佳人的眼神一凛,有杀意闪过。
“好,本太子便领教沐姑娘棋艺。”
两人对弈,桌边一群人驻足围观。皆敛声屏气,不敢出一言打扰。因为太诡异也太惨了。
白棋一方的所有计策仿佛完全被看破,每当有所行动部署,黑棋一方便有相应调整。处处针对,以守代攻。
步步蚕食之下局势大优却始终小攻大守,正面大军对碰没有,各种小规模遭遇战不断。
简而言之,便是教学局。
两人均冷漠洞察着棋盘,对方的布局皆在眼中,可白军的行动总是慢上一步,处处受制。
敌我双方各十万兵马,终局时,白方全灭,黑方余九万。
“呼——”
长叹一声后,太子起身行礼。
“沐姑娘大才,吾不及也,不知可愿入军,为国效力。”
“哦?你觉得一良帅能解决各地割据的局面?能解决拥兵自重的将领?”
此言一出,围观的公子哥们眼神阴沉,悄悄给护卫们下达指令。整座非艳阁被包围封锁。
朱行迈步楼道栏杆边,俯视着楼下寻欢作乐饮酒赏舞的门阀子弟。手指瞬间按入了木栏中。
“当然,不能!”
“我倒是有一良策可解。”
身后传来清冷的磁性女声,如同香气四溢的鱼饵,令鱼儿难以拒绝。
朱行猛然回首,抓住白林执扇的手臂。
“何解?”
一巴掌将非礼的手掌打开,白林冰冷森寒的目光扫向一众达官显贵之子。
“占地者杀!聚财者杀!结党者杀!拥兵者杀!全杀干净了,天下也就太平了。”
杀气腾腾的言语下,红黄蓝绿一退再退。
黄衣者反应最快,后退两步便立住身形。
“本世子岂容你一介民女出言不逊,来人,拖出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