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渐渐回笼。
抬眸间,裴玦望见一抹熟悉身影静静伫立在楼梯拐角处,明艳娇俏的容颜浸在朦胧的光晕里,哀伤隐隐从眉宇间溢出。
他微怔,幽邃蓝瞳犹如沉淀着无穷无尽的深渊,“我们家小朋友这副要哭的表情,都听到了?”
“嗯,一字不差。”
裴梨鼻尖发酸,用力眨了下眼皮,强忍住心口酸涩迈步下楼,直直扑进他怀里,嗓音哽咽:“哥......被Drank那个老变态囚禁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你该多痛苦啊.......”
她无法想象,他在Drank手里没日没夜经历着蚀骨钻心的折磨时,究竟靠着怎样强大的意志才熬过来。
“傻瓜,别胡思乱想,哥哥没有痛苦。”
裴玦低低叹息,抬手摸了摸她脑袋,宠溺温柔的语气里满含疼爱:“Drank那些手段也就听起来唬人,其实根本不值一提,哥哥仅凭一把匕首与七八只湾鳄泡在水牢厮杀数月,不也照样全须全尾地活下来了吗?”
他说得轻描淡写,实则隐瞒了自己多次半截身子落入鳄鱼口中,利齿划破血肉,满池鲜血触目惊心的画面。
又或者,每次在阴冷潮湿的水牢虚弱狼狈醒来时,就会被Drank派人通过电击麻痹神经后,将他五花大绑强行催眠,抹掉记忆。
那种大脑保持清晰的意识,但浑身提不起半点力气挣扎,好比手脚经脉尽断,躺在那儿感受被宰割的濒死和绝望。
“就算你不愿细说,我也能猜到你为此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
裴梨眼圈通红,揪紧衣襟的手缓慢握成拳,声线哽咽:“因为,在那段黑暗的岁月里,哥哥连自己的命都危在旦夕,却还要顾及我的安全......”
她吸吸鼻子,越说心脏越疼,仰头对上裴玦那双蓝瞳时,睫毛颤动两下,眼泪忍不住吧嗒砸落下来。
“可是......我的哥哥曾经也是美院最有天赋的高材生啊,明明可以有更加坦荡光明的未来,却为了保护我,不惜一次次无情扣下扳机杀人。”
她难以抑制内心翻腾的情绪,指甲狠狠嵌入掌心,麻木到毫无痛觉。
即便再有不甘,却也只能如此的无力感使她双肩颤抖不止,趴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好啦好啦,哥哥没那么脆弱,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裴玦无奈轻笑,揉乱她的头发,侧眸睨了眼单人沙发上长腿交叠,恣意懒散的薄宴辞,语调沉冽严正:“麻逼,我们家小朋友以前不爱哭的,自从跟了你,特么的分分钟秒变小哭包,赶紧过来哄哄,我怕她再哭下去,能直接淹了你这套别墅。”
话虽夸张,可用来形容此刻哭得厉害的裴梨,倒也贴切。
她哭的眼睛、鼻子红红的,几颗晶莹泪珠挂在脸上,配合她一贯傲娇的小表情,甚是可爱。
薄宴辞起身缓步走近,长臂一伸将她从裴玦怀里捞过来,温热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湿润,不禁失笑:“老婆,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裴梨抽噎两声,环抱住男人劲瘦的腰身,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软绵糯糯:“像什么?”
“像极了由水化身的漂亮小精灵。”
“小精灵不好。”
“嗯?”
薄宴辞挑眉,嗓音磁性酥撩:“那梨梨公主是什么,总不能是吸我精气魂魄的小妖精?”
“我哥还在呢,少不正经。”
她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羞恼瞪他。
“好了,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