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愣住了,眼里透露着不懂两个字,满脑子都是无法做到的承诺?
若是无法做到,不想放自己出去,为什么她要那么说呢?给予自己一个顽强活着的理由吗?
知错要收起獠牙与利爪,可守护,又要将獠牙与利爪释放。
小蛮想到了孤独清冷的身影,缓缓的摇了摇头,可耳朵也更耷拉了一分。
“可是她并不像言而无信的人……我选择相信她。”
小蛮声音骤然变小,难免底气不足。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她早就把自己给忘了,已然不记得那只犯了错误被关押的妖兽。
她不懂凡人的心思,不懂那些尔虞我诈,就像是被冤枉时,她都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顾凝眸缓缓走上前,仰头看着那狼妖的虚影,嘴上并不留情。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守护着住这堆东西,就必须得杀人来释放兽性,可你若是不杀人,这堆东西你便守不住,这是一个死胡同。”
小蛮闻言身躯一愣,鹭荨也轻声开口了。
“结合刚刚的过往,以及现在来看,她当初派给你的任务是守护好这堆宝贝,如果这堆宝贝丢了,她回来了,自然也不会放你出去。”
了思愁跟上了大部队的脚步,将先前犹豫要不要说出口的话说出。
“若你守着,必然会双手沾满血腥,要守住,就得拼尽全力乃至于搭上性命,可如此,在他人眼中,你依旧是不知悔过的妖兽罢了,杀了你,才能得到那堆宝贝。”
几人不过是三言两语,便让小蛮瞬间安静下来,静静的思索。
是啊……好像确实如此。
不杀人便守不住,杀了人便藏不住兽性,她的结局,要么就是被来此寻宝的修士杀死,要么就是永远都困在这里,带着那渺小的希望,等待着她回来。
小蛮那双幽蓝的眼睛里透露出了难以相信,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变得空洞而麻木。
妖兽性子单纯,未曾想过那么多,她也只是一心一意的遵循魏南柯告诉自己的,将她留在这里的东西守好。
眼见她眼睛里流露出难过,鹭荨马上上前安慰她。
“没事的……说不定她记得,只是时机还未成熟,还没有来罢了。”
她现在属实是找不到合适的言语,但特别的感同身受。
这个妖兽,记着那个承诺,等待着魏南柯,而自己,在等待着鹭裳,寻找着鹭裳,怎么不算是一种另类的同病相怜呢……
小蛮听着她这番安慰,虚影逐渐变得透明,有消散之象。
她想要回到体内了。
“时机成熟?此番秘境,百年间会开好几次,可是每年来的都不是她,可能真的是将我忘了吧,我本就是戴罪之人,不必救我的,你们拿了东西之后便快些离开吧……”
小蛮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说完便回了兽体,整只狼颓废的踱步到了角落里,缩成了一团。
鹭荨见她这样,难免心底不舒坦。
谁能受得了一只大狗狗委屈的缩在那呢。
“大师姐,小师妹,你们有什么办法吗?这个血阵,如何能破?”
了思愁拔小蛮毛的手一顿,坚定道:“有啊,那便是造一个更为强大的血阵,将现在这个血阵压制下去,将其逆转,如果没看错,那魏仙子,是勘心期的。”
在小蛮缩到这里之后,她便走到了小蛮的身后,伸手拔狼毛,给后续做铺垫。
血阵为生人阵,加上魏南柯又是捉妖师,对于妖兽有天然的束缚,但只要是阵,都有可解之法。
听见她说勘心期,鹭荨面露担忧。
“勘心?不是大师姐,我们能来这个秘境的弟子,最高也就聆音期呀,不过,小师妹好像在经历过刚刚那一只妖兽后修为涨了不少 ,可也只是聆音期巅峰。”
了思愁却表示,这阵法都过了那么多年了,哪还有当年那般威力。
虽然小蛮一靠近洞口,整个密室就会升腾起血色符文,那是混着捉妖师精血的离魂砂。
这种材料别说百年,就是千年也不会褪色,但朱砂不褪色,不代表精血不减退。
“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了思愁轻声说出那么一句,把主意打到了顾凝眸身上。
她看了一眼顾凝眸,探着她那修为。
勘心期而已,简单,撒个娇,让顾凝眸这个造化期的帮个小忙。
而小蛮心已死,自然也感受不到太多疼痛,便也随了思愁拔自己的毛,乃至于后背上秃了一块都不知道。
顾凝眸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的发问。
“你拔她的狼毛做什么呢?”
了思愁勾唇笑了笑,忍不住的同顾凝眸开个玩笑。
“做狼毫啊,你看她这皮毛多漂亮!银白色,这一把可以做好几支呢,做出来的定然又漂亮又好用,到时候宗门师姐妹们一人一只。”
顾凝眸沉默三秒,看着她手上那一大把毛,还有小蛮后背秃了的某一块,忍俊不禁的开口。
“大师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狼毫不是狼毛做的,狼毫是黄鼠狼的毛做的?”
她提醒着,了思愁拔毛的动作并不停,而是笑意吟吟道:“哇,小师妹你好厉害,最棒了!这都知道,不过这不都是狼吗?没什么区别啦~”
顾凝眸听着她这个夸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能一样吗?不过了思愁这个夸赞带笑,就好像是在逗自己。
她抬眼看去,了思愁的嘴角确实挂着笑,一股子调戏意味。
确定了……确实在逗自己。
记仇了。
了思愁一边拔毛一边忍不住问小蛮。
“若我们不救你出去,那你便打算永远待在这里了吗?还是说打算赴死,自毁妖丹?”
小蛮见自己的心思已然被戳破,将自己卷得更紧了,幽蓝瞳孔泛出点点涟漪。
她确实是这样想的,不知怎么的,被戳穿之后还有点心虚。
了思愁见她不说话,便知晓自己猜对了。
她看着自己手里满满一大把的狼毛,以及小蛮背后已经秃了的那一块,终于收手了。
鹭荨看着它的身影,将手伸到袖子里,忍不住摸了摸小麟的脑袋。
等死……要是没记错的话,小麟当时也是在等死,若是未曾遇到自己,这小家伙不知道还得在那等多久呢。
小麟感受着头顶的温柔痒意,忍不住想,那一根毛用的倒也值得了。
就是疼了点,得吃点好吃的补回来。
只不过这妖兽救出去,让它自己生活吗?还是把它养在倾羽宗?
了思愁拍了拍小蛮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