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川祥子从梦中惊醒。
她又一次看到了狰狞的父亲,仿佛择人欲噬。
那双与自己相同颜色的瞳孔中再也不见曾经的温柔,看不到对女儿的愧疚与怜惜,满满都是算计与贪婪。
祥子愣了许久,神色逐渐落寞,双手环膝,将小脑袋深深埋进臂弯。
爸爸……不,丰川悟。
那个男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或许是失去了议员位置的那天,也或许是被赶出丰川家以后。
祥子至今都不明白,为何母亲会毫不留情,将爸爸赶出家门。
她本可以留在丰川家,继续做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却愿意陪着那个男人一起离开。
因为,爸爸曾经是很好的人。
会手把手教幼小的她弹钢琴,为她讲睡前故事,瞒着严厉的妈妈偷偷给她买馋了很久的蛋糕。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
啪嗒。
昏暗的房间为之一亮,有人随手打开灯,照亮了落寞的少女。
祥子抬起头,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信封,伴随令人安定的温和声音。
“物归原主。”
见少女迟迟没有动静,似乎还在发呆。
白鲤挑了挑眉:“再不回神,我可就要中饱私囊——”
他本意只是想开个笑话缓和一些气氛,却忽然一顿。
祥子没有接过信封,只是用力扑进他的怀里,双手死死拥住少年劲竹般的腰肢。
她没有说话,泪花却很快打湿胸口的布料。
白鲤叹了口气,却没将少女推开,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蓝色长发。
“没事了,都过去了。”
祥子是个很坚强的女生。
但正因为太过坚强,习惯了将一切压力独自扛在肩头,在拥有依靠后,反弹的情绪才会更剧烈。
压抑的哭声持续了很久。
离开温暖的怀抱,洋娃娃般精致的俏脸早已变成脏兮兮的小花猫。
祥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
“爸爸……丰川悟,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我和他友好交流了一番,他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白鲤耸了耸肩,“觉得自己无颜见你,决定换个地方生活,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又在骗我。
如果仅靠友好交流就能让那个男人幡然悔悟的话,白鲤同学已经可以去应聘成为告解室的神官了吧?
祥子小心翼翼捧起他的右手,指骨部位沾了一些不起眼的血渍。
“这里……还痛么?”
失策了,早知道回来前就再检查一下了。
白鲤轻咳一声:“没什么感觉。”
毕竟又不是他的血。
“抱歉,又给你添了麻烦。”
祥子将信封推了回去,“这些钱……就交给白鲤同学保管吧,花掉也没关系。”
“你是在担心丰川悟?”
白鲤还以为少女是害怕钱再被抢走,“放心吧,我对自己的交涉技巧还蛮自信的,他不会再拖累你了。”
经此一事,那个男人已经废了。
即便侥幸不死,余生,也只配沦为一只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