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月娥刚刚踏上台阶时,林怀远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胳膊。他原本想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月娥,但话到嘴边却又临时改了口:“要不还是让个下人陪你一起去吧,这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月娥转过头来,温柔地看着林怀远,笑着回答道:“不用啦,怀远。这附近就有一家药房,我来的时候已经记住路了,不会有事的。”说完,她轻轻地挣脱开林怀远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目送着月娥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林怀远才缓缓转过身来。这时,世子慢悠悠地踱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不对,是“黄东”。
南都,横水镇。
回想那天,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世子”小心翼翼地将可雅紧紧地搂入怀中,用极其轻柔的声音说道:“近日来真是辛苦你了。”
被“世子”搂着的可雅微微皱起眉头,娇嗔地埋怨道:“黄姐姐,你搂得这么紧,人家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然而,她依旧顺从地依偎在“世子”的怀里。
“如果我们不表现得亲昵一些,其他人怎么会轻易相信呢?”黄东边说着边故意假装咳嗽了几声,然后压低声音提醒道,“注意看,院外好像有一双眼睛!”
听到这话,可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随后也伸出双手环抱住“世子”的腰肢。而此时,院外来探望的左侍郎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后便转身离去了。
“林兄,遇到什么难处了?我看你眉头紧锁!”
“哦,没事!没事!”
林怀远急匆匆地回到屋内,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双手紧紧握住大壮那微微颤抖的手,满脸关切与焦急之色,声音略带哽咽地道:“大壮,到底发生何事了?怎会遭此毒手!”
大壮艰难地抬起头来,那原本粗壮有力的手臂此时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软绵绵地伸向前方,手指颤巍巍地指向站在一旁默默观望的韦程。他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因为伤势过重而无法发出清晰的话语。
见此情形,林怀远赶忙宽慰道:“放心吧,这是波州韦将军,并非外人!”说罢,他轻轻地挪动身子,坐得离大壮更近一些,并将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地凑近大壮的嘴边。
只听得大壮用尽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波州……波州军屠村!”
听到这句话,林怀远瞬间瞪大了双眼,眼眸之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猛地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一脸紧张的韦程,那目光犹如两把利剑,直直地刺向对方。紧接着,他又迅速俯下身去,将耳朵紧贴在大壮的唇边,试图听清更多的细节。
大壮强撑着睁着双眼,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对林怀远说道:“全村……就只剩我一人侥幸逃脱!千万……千万别告诉姐姐!”话刚说完,大壮便再一次陷入了昏迷状态。
林怀远呆呆地坐在床边,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站起身来,身体有些摇晃不定,仿佛随时都可能跌倒在地。此刻的他,神情恍惚,双目无神,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大壮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当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到韦程身上时,突然像是回过神来似的,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一把抓住韦程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其拽到了屋外的角落里。
“你究竟何时下达的这般惨无人道的命令!竟然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林怀远怒不可遏地质问道,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拳紧握,浑身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
韦程被林怀远大声的吼叫吓的脸色苍白,这几日以来从未见过林怀远这般失态。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黄东匆匆走来。她一脸焦急地劝解道:“昨夜我乘坐船只抵达此地,一路沿着海岸前行,并未看到沿岸有半点火光啊。想必这火起之事,应该是发生在我上岸之后吧。”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韦程连忙附和道:“没错!我在码头与黄东姑娘碰面后,就立刻快马加鞭直奔这守将府而来,途中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去下达什么命令啊!”说着,他用力扯开林怀远的胳膊。
然而,林怀远却并不买账,怒目圆睁地吼道:“哼!即便不是你亲自下令,那也是你纵容手下所为,治军不严,约束无方!”
面对林怀远的指责,韦程毫不示弱地反驳道:“我们波州军向来以军纪严明着称,这一点韦老将军您不会不知道吧!依我看,定是有人故意假借波州军的名号,想要嫁祸给我们!”
这时,一直在旁边努力劝解的黄东赶紧插话道:“大家都先冷静一下,别这么冲动嘛,再想想昨日发生了什么。”
韦程深呼吸着,喘着粗气,刚刚林怀远用力太猛,她差点晕厥过去,“我波州不管是大仗小仗,每次打完回来都会仔细清点士兵名册的,林大哥您昨天不也在场吗?再说了,那些士兵们随后就返回了军营,武器也都按照规定放回了府库之中。这样一来,他们既不可能有人私自外出参与此事,又没有武器可用,怎么可能会去杀人纵火呢?”
稍微冷静下来的林怀远想想似乎韦程说的是对的,昨日确实在码头见过韦程清点名册和收回武器,也是监督武器存放在府库之后,两人才分开,一个重回码头接人,一个回府里办公。这时间上确实没有可能,那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