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寻找了半月,无结果,又回到小屋等,等了几日,又出去找,偶尔碰到人他会询问景墨的下落,说出的话,声音沙哑,如同老人一般。是太久没开口说话了吗。
而被询问的人见了他却惊恐的跑开了,说着:“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接连着问了好多人,都是一样的结果。
无奈之下,他又回到了小屋,因为他知道,他的墨墨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回家的,他就在这里等,就一定会等到他。
他路过河边的时候,看到了河中映出的自己,看到了自己的脸,终于知道为何墨墨不让他照镜子了,也知道为何行人见了他就逃跑了。
他和院中的马儿相依为命,马儿见到他这模样也很多心疼,饿了不吵,静静的陪着他,直到有一天,马儿倒在他身边,沉睡,再也醒不过来。
他就这样,不知坐了多久,外面已经落了雪,他恍恍惚惚的走着,来到了小屋的后面,又坐下,嘴里一遍遍的说着一句话:“墨墨,你在哪,回来可好,裴大哥想你了,真的想你了。”
想你了。
突然他发现了地窖,他爬起身子走过去,望了下去,看到了一堆白骨。
他无声的哭泣,泪流满面。一头跌了下去,爬着来到白骨身边,那衣裳他认得,是景墨的,是景墨离开的前一日穿的,原来他的墨墨并未离去,一直都在。
他抱着白骨就好似抱着他的墨墨一般,他还有好多话要对墨墨说,还有好多事要和墨墨一起做,什么都还没有实现,墨墨怎么就先离开了。
他看到白骨身边已经褶皱的纸条,字迹模糊,是用血写的,简简单单几个字:景墨不怨,不悔,一切都是自愿的。景墨爱裴奕。
景墨在地窖的几天:身体疼痛难挨,他颤抖的将几个字写下,握在手里,无声的哭泣,对着地窖的门,无声的咆哮着:我好疼啊!
他在里面听着裴大哥一遍遍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可他却回应不了。
身体带来的痛苦,让他没过多久就沉睡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裴奕抱着白骨,颤颤巍巍的说:“你为何,不早一些告诉我,你喜我,为何不早说。”
那样我就不会去从军,不会娶赵玥婷,不会离开你,不会一点点将你推向绝路。
故事完了。
我看着面前的裴奕,真为景墨不值,“公子,你可知他所做着这一切,其实都是他自愿的,自愿爱着你,愿为你付出一切,哪怕得不到你的任何回应。”
裴奕低下头,“我知,是我愚笨,未能察觉到他对我的感情,而一错再错。”
我品了一口茶,长叹一口气,“你何必执着一个死了的人,他活着的时候你在干嘛,失去了,还假惺惺做什么。”
“是我对不起他。”
“好了,你们的事我不过于多说,但是我为你沏的茶水,多少喝一口,也是对我尊重。”
裴奕看了看未动的茶水,一仰而尽,我微笑,他脸上的溃烂逐渐转好,有了活人的气息,“你的故事我收下了,走吧。”
裴奕行了个礼,离开了。
我起身,看向身后的透明人,景墨依依不舍的看着裴奕离开的身影。
我开口:“值吗?”
景墨微笑:“不怨,不悔,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自愿抽离自己的仅剩的阳气渡给他,令自己永远只是一个灵魂漂流人间,不得转世投胎。
我长叹一口气,孽缘啊。
我为景墨到了杯茶,“你为他特制的茶水他喝了,我沏茶的手艺也不错的,要不要尝尝。”
景墨接过,抿了一口,“不错。”
忽而他的身体若隐若现,我叫住裴奕,裴奕回过头,一眼看到了景墨,“墨墨!”
跑过来一把拥住了景墨,景墨一愣,看了看我,流了泪。
两人相视而笑,景墨能开口说话,裴奕也不再是个半人,也算皆大欢喜。
他们要道谢,我拒绝了。
看着两人互相牵着手离开,我心里也为他们高兴。
青莲走出来,对我说:“小姐,你令死人复活,不是触犯天条吗。”
我笑笑,我触犯的天条还少吗,再多一个也无碍。
突然胸口一阵阵的抽痛,青莲扶着我坐下。
灵识被抽出大半,着实有些疼啊。
不过好在,他们这辈子能够好好的在一起了,不要像我似的,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