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盼到了正明楼打擂的日子。丁虚云在镜子前摆弄自己的头发,编了两条黑亮的辫子,却对头顶上的装饰怎么也不满意。既然决定了要瞻仰大侠的风姿,就一定要打扮地光鲜亮丽,也是对前辈高人的尊重。
“哎呀!真麻烦。”她丢下梳子,取掉头上的两个发包;再用头油打亮了头发,直接裹上一块方巾了事。“嗯,果然这样好看多了!”她换上陈三娘寄来的新棉衣,来到与南宫奚相约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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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虚云上一次见过的大场面,是在汇城的楚湘别苑。与临街开门、气势宏伟的正明楼不同,楚湘别苑的大门隐在深幽的竹林中。进入了别苑,又是一番景观:潺潺流水上架着竹桥,一座座院落分散在各处;这些院落或曰胡杏园,或曰紫檀苑,或曰苍枫林,或曰凌溪馆;院落间鲜有大道,处处为树木隔开。正是园中有林,林中有园。
这次见到的正明楼,有着北方建筑特有的气派:巨大的牌楼上挂着几串红灯笼,牌楼下的道路大约五丈宽、百丈长,直通会客堂。会客堂敞开的朱漆大门后立着一件金丝楠木屏风,屏风上刻着黄帝大战蚩尤图;绕过屏风,会客堂正中的梁上挂着一串酒坛般大的走马花灯。而会客堂后,远远地可望见四层高、东西两侧各有一个三层抱厦的主楼。
会客堂前,人群熙熙攘攘。除了小部分捏着票等待入场的人和四处寻找买家的票贩子,大多百姓是来凑热闹的。云儿艰难地穿过人群,来到正明楼院墙外西侧第五棵榆树下。果然,南宫奚正在那里与身边的人交谈甚欢。
“南宫哥!”
“云妹妹!”南宫奚看到云儿到了,高兴地拉着她给周围众人介绍,“这位就是今年考入水墨庠的女秀才,丁虚云。”
“哈!百闻不如一见!幸会幸会……”一群人装模作样地客套一番。
“云妹妹,这都是我的同窗好友,给你介绍一下。”南宫奚从最左边的开始介绍,“这位是何孟平,这位是沈高从,这位是赵立,这位是扈步升,这位是侯启明,这位是方勇……”
云儿耐着性子听得头大,一个名字也记不住。她本以为南宫奚会来单独赴约,没想到他带了乌泱泱一众人。
“南宫哥……”她将南宫奚拉近一些,皱着眉低声道,“他们……也是来看打擂的?”
“对啊!”南宫奚大声笑道,“你不是不敢上房顶?我带了几位弟兄来给你壮壮胆!”
后边的路人听到“上房顶”都纷纷转过头来看他们,云儿恨不得马上有个墙缝钻进去。
“你不能小点声?”她噘嘴埋怨着南宫奚,“我……我是不会上房顶的。我还是自己去吧,如果碰不到掌门,大不了不看了!”说着她扭头就要走。
“诶,云妹妹?”南宫奚赶忙一把拉住,不明白她怎么突然之间就翻了脸。“你跟着我们,也好有个照应啊!今天这里人多危险,你又不会武功……”
一句“不会武功”戳到了云儿的痛处,她涨红了脸瞪着南宫奚,一言不发。南宫奚被她瞪怕了,悻悻地松开手,只能放她走掉。
“南宫弟,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怎么不去追?”他身边的何孟平哂笑道。
“她要一个人走,我追了岂不是更惹她烦?”
“女人最是善变,她嘴上说的东,心里一定是想着西的。”
“唔……”南宫奚低头犹豫一阵。忽而想通了,过来招呼几位同窗:“走走走……”
“哎哎,去哪儿啊?”
“去找云妹妹啊!”
“这么多人去恐怕不合适。”何孟平笑吟吟道,“我们自己想办法看打擂,你就只管好好地陪着丁姑娘。”
“啊?这有什么不合适?大家在一起才热闹啊!”
“你觉得热闹,人家姑娘可不愿意呢!”赵立嬉笑道。
“那……那还是算了吧,我喜欢热闹。”南宫奚挤出一个笑,“走啊,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上房顶去!”
南宫奚不知用什么手段弄到了一块牌子,给门卫出示了一下就被放进了正明楼。几个人一进去就想往房上蹿,没想到镇武镖局举办这次打擂下了不少功夫,严密的巡查让他们无机可乘。他们只能远远地被拦在青龙堂外,就算伸长了脖子也看不清擂台上的状况。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外面跟票贩子买座儿了。”
“跟票贩子买座儿?你可知现在那一张票多少银子?”
“多少?”
“五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