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贝都,卯落泉就摘下行镖令交给守城军校,一如既往。走的这几日,贝都也曾飘雪;可此时雪已尽融,只留下道路两侧的泥泞。卯落泉来到距离城门不远的茶肆,讨了一匹马,向上官北府行去。
不多时到了北府,坐在门口晒太阳的几个仆役跑来一个牵马,又一个跑进门去叫人。
“送南门茶肆去。”卯落泉跳下马,嘱咐一声。
“得嘞。”
他刚往大门里走了两步,先前的仆役就领着一个大小厮来。卯落泉瞧这大小厮面生,便问道:“你是新来府上的?”
那小厮忙嬉笑着凑得更近了些:“大爷不认得小的了?小的是果儿啊,也是少爷身边的……之前,您到汇城上官府,我还伺候您来着。”
“哦,是果儿。”卯落泉点点头,可还是记不起有这个人。
“少爷回汇城看小少爷去了,特意把小的留在这儿,教等大爷回来。”果儿瞅瞅卯落泉身上单薄,衣服也落了不少灰,于是道:“小的先带大爷去西北小院儿,伺候大爷沐浴洗尘吧!”
“也好。”卯落泉回来时并没有在梁坊镇下榻,而是连夜赶回贝都,因此正劳累。“现在北府,还有谁住着?”
“二爷、三爷和四爷都住着呢。三爷四爷也在西北小院,二爷在南外院。不过二爷现在不在府上,去盟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小的想着把大爷跟三爷、四爷安排在一处,好练功;况且西北小院地方宽敞,又僻静。”
“亏你想得周到。三师弟和四师弟在干什么?”
“在练功呢,不让下人们打扰,因此只叫一个小厮伺候。不过这回大爷您回来了,小的再叫上两个人,一起伺候着。”
“不用。我们走惯了江湖,有人伺候反而不自在,留一个就够了。现在的那个小厮叫什么?”
果儿眨眨眼,笑道:“既然大爷说只留一个,那还是小的伺候得好。怕别人毛手毛脚了,扰了您几位练功。”
“随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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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小院,赵彧与井雉正在对招。赵彧回身甩出十七节钢鞭抽向井雉;井雉用寒影双钺一前一后精准地勾住钢鞭,双臂打个旋,将钢鞭改了方向。方向虽改了,力道仍然不轻。那鞭就擦着井雉,落到他身旁的土地上,当即劈出一道深坑。赵彧收一下内力,卸掉钢鞭上的韧劲,将钢鞭抽回;又重新运气,顺势将鞭子在空中绕半圈,使鞭头再次飞向井雉。井雉侧过身躲了这一戳,正要将回缩的钢鞭截住,右手却不小心被甩过来的鞭头蹭到,手背上一层皮被生生刮掉。
“嘶……”井雉痛得手掌抽筋。他抬起胳膊,同时压住右手脉搏,好让血流得慢些。
“你……”赵彧收起鞭子,一时间慌了神。“想什么呢!对招还走神,伤着了吧!”责备归责备,他还是心疼地凑过去查看师弟的伤势。
井雉手上的血止不住地涌出,顺着手臂流到胳膊肘,染红了衣袖。天寒又失血,他开始打颤。“冷……”
“走,回房去!”赵彧叫了一直在西北小院侍候的小厮浮香,两人搀扶着井雉进屋。
“哎呀!掉了好大一块皮肉……”浮香见到井雉血肉模糊的手,吓得腿软,“四爷啊……没伤着筋骨吧?”
“没有,就是外伤,不打紧。快拿创伤药来。”
赵彧给井雉披了衣服,从浮香手中接过创伤药;浮香自去生火烧水。
“你怎么连我的‘游蛇刺’都躲不开了?”赵彧为井雉清洗创口,可血还是止不住。他打开创伤药往上倒,直倒了一整瓶,粉末与血浆混成了厚痂,才不见血继续往下滴。“得亏内力撑着呢,才没伤那么深。我那鞭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接不住就别接;擦着边,可得见骨呢!我也不是没问你,你叫我用这十七节鞭的。我早说,咱俩对招嘛,用条牛皮软鞭就好了。再不济,用链鞭也行啊!就犟,就不许,非要上真家伙。现在伤着了吧?”
赵彧在那边喋喋不休地给井雉缠绷带,井雉却在出神,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