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沈毅,冒昧问一句,你是因为婚姻的事才进入国资委的吗?”程艳冰忽然问道。
沈毅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说:“婚姻的事占了一半吧。她在体制内,一直对我有一种优越感,这种优越感甚至让她质疑我整个人,没能力、窝囊废、一辈子就这样没出息。”
“我倒是没觉得体制内这个身份有什么优越感。”程艳冰说。
“可能你见过各行各业更有优秀的人。她是慕强的人。可能我当时确实在事业低谷期。”
“但你们也走过这么多年了,感情应该很深了,应该有小孩了吧?”
“相识十年了,有两个孩子。”沈毅感慨地说,“你说她傻不傻?”
“确实傻,有时候,女人就是这样不顾一切。”
程艳冰想起了自己当初为了跟孙利国在一起,果断来到了江市。
“不一样的,对的人叫敢爱敢恨,为爱奔赴,错的人就是愚蠢无脑,飞蛾扑火。”沈毅停了车,总结说。
车辆已经开进了厂内。
“该怎么判断对的人还是错的人?”程艳冰扭转头问沈毅。
“嗯~~最终辜负了你的就是错的人。”沈毅不假思索地说。
“你说得真对!”程艳冰下车时,对着沈毅说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去宿舍。
沈毅看着她走路飒风的背影,一脸懵逼。
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认真一想,不由得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程艳冰不顾一切跟着孔利国来到这里,但对方却去世了,没有给她幸福,套用自己说的话,就是错的人。
沈毅一阵懊恼,上楼回宿舍时,还想敲门道歉,但又怕影响她休息。
还是算了吧。
整个下午,程艳冰对沈毅都是冰冷着脸。
一直到下班。
周济正过来说,在食堂里设了宴席,请工作小组全员吃饭,算是接风。
众人推辞不过,便都去了食堂。两张大圆桌摆在食堂中央,满满当当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除了之前见过的厂领导班子,还有几个沈毅没见过的厂干部,其中还有个女的。
沈毅眼神一扫,居然看到了周铭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这红缨机械厂的食堂伙食倒是不错,鸡鸭鹅鱼肉样样齐全,还有一道本地特色菜——猪肚煲,奶白色的浓汤咕嘟咕嘟冒着泡,猪肚切得厚薄均匀,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
酒过三巡,周厂长等人开始轮番上阵,敬酒词一套一套的,溜得飞起,什么“工作小组辛苦了”,“指导工作”,“共同进步”,听得沈毅耳朵都起茧子了。
程艳冰的酒量似乎不太好,几杯酒下肚,脸颊就泛起了红晕,眼神也有些迷离。沈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帮她挡了几杯酒,心里暗想,这女人看着挺精明的,怎么酒量这么差?
李耀锋倒是海量,一杯接一杯,面不改色,只是话开始多了起来,拉着厂里的一个干部称兄道弟,大谈特谈起他当年在国资委的“光辉事迹”。
周铭也端着酒杯凑了过来,笑嘻嘻地对着程艳冰说:“程科长,我敬您一杯,感谢您对我们厂的指导工作。”
沈毅见状,立刻起身挡在了程艳冰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周主任,程科长身体不太舒服,这杯酒我替她喝了。”说完,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周铭脸色一僵,讪讪地笑了笑,又去找李耀锋喝酒去了。
程艳冰似乎真的有些醉了,她扶着额头,跟大家说了一声“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便起身离开了。
沈毅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心里有些担心,便问道:“程科长,要不要我扶你回去?”
程艳冰摆了摆手,含糊不清地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周济正让那名女干部扶着程艳冰回宿舍去了。
没一会,那女干部回来了。
沈毅问她:“程科长没事吧。”
女干部回答:“没事,可能就是空肚子没吃东西,喝了点酒。已经躺下休息了。”
沈毅见她这么说,也就放心了,继续吃饭。
喝了几杯,沈毅感觉尿意上涌,便起身去了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他习惯性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周铭不见了踪影。
沈毅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走到周济正身边,低声问道:“周厂长,周铭呢?”
周济正醉醺醺地摆了摆手,含糊不清地说:“不知道…上厕所去了吧……
一旁的男干部说:“周铭刚才跟我说,他回家去了。”
沈毅知道,刚才去洗手间是没人的。
真的回家了?
他想起了周铭看程艳冰的眼神,忽然萌生出一种不好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