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位文士身边还没有其他人?”
“呵……”
他俯下身子,将布满伤疤与茧子的手掌放在年幼者还未变得宽阔的肩膀上。
“你的运气,可比我当时好多了。”
他又自顾自低低笑了起来。
那声音似乎从胸腔中迸射,让亓官征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好他、把他放在身边,撕碎一切试图接近他、谋害他的人,为他捧来胜利与荣光。”
“让他知道,谁才是不可或缺的那个……”
亓官征喉结稍微动了动,目光从长兄那双历经百战的手,望向那双颜色更深沉些的青瞳。
他鼓起勇气小声道:“我觉得这样稍微有点……”
亓官拓又是冷笑,收回了手,坐到原来的位置上。
“来了青州这几年,你似乎安逸惯了,也不听大兄的话了……”
“也罢,说说看,那高阶文士到底怎么回事儿,能把你蛊惑成这般模样!”
亓官征沉默了一会儿。
在亓官拓失去耐性之前,他开口道:
“他是个街边的算命先生。”
亓官拓:……?
高阶文士、算命先生?
亓官拓依旧维持着严肃的表情,逼供一般地盯着幼弟。
内心却陷入深沉的思索。
这不对吧?
高阶文士不应该都是那副阴沉冰冷,心狠手辣,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俘虏地方大将后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存在吗?
不都应该追逐胜利不惜一切代价吗?
算命先生是什么鬼?
还没等他思索出个子丑寅卯出来,冤种弟弟又继续抛下炸弹:“……脾气很好,还为人和善,整个东莱城都说他人品好。”
“不仅如此,他还愿意用文气替我占卜未来。”
说着说着,这年轻军官又有些红温起来。“我问他,我的前程和姻缘如何。他说‘一片坦途’。”
亓官拓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这真的是个高阶文士?
还用文气占卜……现在的高阶文士脾气都这样好吗?
“他大概年岁几何?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
亓官征一顿,回忆了一下,干巴巴道:“……他叫葛岺。”
亓官拓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顿时恨铁不成钢看向幼弟:“你与他相处了快半年,竟然连人家籍贯都没问出来?”
亓官征悻悻道:“我打听过,那胖子说他出自隐士门下,在老师去世后才出来独自谋生。”
“我就是不想戳到他痛处……”
亓官拓手指轻敲席面,开始思索。
出自隐士门下,所以性情便平缓些,不似那些自小便在俗世中争斗的阴险狡诈之徒……倒也说得通。
不过,葛氏…
亓官拓似乎想到了什么,紧紧皱起眉头。
出于某种不可道明的原因,亓官拓对于“诸葛”二字格外敏感,任何与之沾边的东西都愿意仔细琢磨一下。
葛氏……吗?
世人皆知,诸葛氏便是由葛氏转变而来。
那一支葛氏先人经迁徙,为避免与原住民的葛氏混淆,便举族改姓为诸葛氏。
后来葛氏子弟历经战火,几乎消失殆尽。
这又是哪里来的葛氏子弟?
当真是隐士保留下的葛氏种子不成?
“你详细跟我说说。”
尽管脑中划过了一系列针对他这位幼弟的阴谋,但最终,他只是平淡地再度开口:
“关于那文士的样貌、衣着以及言谈。若是你感知过他的文气,也尽量描述一下。”
“越详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