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征大惊失色。
坏了!难不成大兄没掌握好分寸,把人从半身不遂打成了全身不遂?!
如果是大兄的话,还真的很有可能!
不只是他,诸葛琮也心中一紧,而后便是困惑。
张子辰真的来东莱了,但是……
没人比诸葛琮更加了解张朝的实力。
他在这六年里再怎么松懈,也不至于被区区亓官拓打死吧?
【本世纪最大冷笑话:幽州司马打死了并州司马兼征北将军。】
印章倒是很悠闲。
若不是看在诸葛琮对张子辰有几分在意,它还能说些别的冷笑话,比如“狗咬狗一嘴毛,哈士奇逆袭咬死杜宾为自己品种增光添彩”之类。
【闭嘴。】
这回印章没听他的话,凉凉道:
【那么关心他做什么?你可别忘了,上辈子他最后可是跟别人一样不理你呢。你心中惦记那十几年的交情,人家可不一定记得。】
【……唉,你的心还是太软,诸葛琮。明明已经无敌于天下,就该潇洒肆意一些。为什么你总是在给别人递去可以伤害你的刀?】
诸葛琮没空理睬它。
白马的马蹄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不安地在原地踏步。
在白马上的、容貌锋锐又俊美的年轻郎君,那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在一片狼藉中站立的两个武者。
张子辰……在吐血?
诸葛琮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
他与张子辰相识十二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严肃冷淡的将军如此狼狈的模样。
到底怎么回事?
*
眼见着张朝眼睛已经要阖上,仿佛顷刻间便要驾鹤西去,亓官拓越发慌张。
“你、张子辰,你坚持住!我现在就去找军医,你等等……人呢!人都去哪——”
他暴躁地转头试图找到看热闹的兵士,想让他们去把军医绑过来看病。
但一侧头,他就看到了白马上的郎君。
后者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亓官拓:?!
不是,仲珺他什么时候来的!
亓官拓又感到崩溃。
当着人家文士的面,把人家曾经关系最好的直系武将打成了重伤还扑哧扑哧吐血,这已经有取死之道了吧?
更别说,这文士还是天下闻名的汝阴侯诸葛仲珺,武将也是鼎鼎大名的太原张子辰。
亓官拓有自知之明,他知道目前在仲珺心中自己的地位还远远比不上张子辰。
现在他把张子辰的旧伤给打崩了,还被抓了个现行……不会被仲珺讨厌吧?
要、要完……
他望着诸葛琮平静但莫名其妙很有压迫感的眼睛,弱弱解释道:
“……其实这伤不是我打的。相信我。”
“我就是想跟他稍微切磋一下,没想到他身上还带着旧伤。对于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
诸葛琮不言不语,翻身下马走过来。
亓官拓默默地移开脚步,给他腾出空间。
*
张朝的意识在天空漂浮。
可能是血流得太多,他已经感受不到那股温暖了。
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身体也越来越无力,就连心口的刺痛都逐渐离他远去。
他似乎快死了。
张朝冷淡地想着。
没死在乱世里,也没死在战场上,到头来,竟然被幽州人给打死了。张子辰,你可真是好样的。
……不过,这也算他咎由自取。
想当初,在将自己的胸口刺穿用以保留那人文气的那日,他就已经预见了这个结果。
六年来,每逢伤口快要愈合,他都要重新将它撕开,还挺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