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琮温和道:
“不渴,多谢关心。”
呼延烈呆呆地哦了一声,见诸葛琮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便也只好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亓官拓的战场。
……而后表情就变得微妙起来。
*
时间倒回半刻钟前,诸葛琮刚刚释放第一道文气言灵之时。
正拳拳到肉打架的亓官拓是不爽。
先前他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喧嚣,也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自家白马骑兵身上被施加的文气罩子……
事实上,他就是注意到了这些,才加重了战斗力度,试图将对面这厮赶紧打死,而后拎着他的脑袋回去带着骑兵冲锋。
可对面这人在看到仲珺文气后却是突然一愣,带着尾戒的右手也不由得颤了两下,险些被亓官拓一拳击在脖子上。
之后这人便似乎被打怕了一般,突然开始一味地防御,还竟隐隐有些转身逃走的迹象。
亓官拓憋着气,哪里肯放他逃走,手中力道便不由得更重了些。
只是片刻功夫,两人便又过了十几招。
一时间飞沙走石,狼嚎鹰啸。
以分出生死为目的的打架本应该是件痛快的事,可这一次,亓官拓却越打越觉得憋屈。
原因无他——
只因这混蛋一边打架一边特么地不断往战场旁边蹭啊!
若是往他们胡人那边蹭也就罢了,毕竟惜命是人之常情,亓官拓也能理解,还会大发善心地给他一个好死速死。
可这厮偏偏不走寻常路,一个劲儿地要往汉人的辽东城下凑!
这又是个什么道理?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还是说,难不成……这乌桓人是在小觑他亓官拓?!
亓官拓暴怒,出拳也就格外迅疾猛烈。
好好的一次阵前斗将,竟被这厮搞成了擂台打架般模样。
布莱达招架不住,硬生生挨了他好几拳,直被打得鼻青脸肿,口中溢出血来,肋骨也断了几根。
奇怪的是,即使遭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他也不肯放弃脚步,依旧是要往辽东城底下跑……
他是疯了不成?!
亓官拓愈加狂躁,伸手撕扯着布莱达的肩膀,试图将他撂在地上,恨恨道:
“你这厮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布莱达没有回复,眼睛一沉便继续与亓官拓缠斗起来。
他仿佛变了个人,招招都是以伤换伤的不要命打法。
漆黑的武气如同黑云般笼罩周身,布莱达就好似一只被逼上了绝路的野兽,也不再试图往城墙下凑了。
亓官拓这时反而冷静了下来。
对付一个将死之人,他已不需要太多的心思应战,便有了琢磨敌人反常行动的余裕。
……布莱达开始发疯之时,便是仲珺第一次释放文气之时。
难不成布莱达认识仲珺?
可若是他知道仲珺未死,又怎会主动带着军队来受死?又为何连命都不要了,非得靠近城墙不可?
武者又不像他们文士一样有千奇百怪的情报传递言灵……
再者还有他亓官拓在这里盯着,对方的武气哪怕有一丝古怪之处都能立即被他发觉。
……那布莱达他到底是图啥呢?
这样的谜团对于亓官拓的头脑来讲还是太过于复杂。
他默默将这些问题记在心里,打算回去就跟仲珺商量商量。
就在两人战斗之时,又是一阵文气波动传来。
这波动比起以往来说更加温柔,也更加恬淡……联想到它的主人乃是天下闻名的汝阴侯,这样温柔的文气便成为了九九成的稀罕物。
亓官拓架住布莱达攻击,还是没忍住微微分神去看了一眼。
布莱达似乎也若有所觉,侧头望见那片文气后,竟是下定决心般阴惨惨一笑,突然以胸膛撞上了他的拳头!
亓官拓的拳风自他胸口穿刺而过,带出一片蓬蓬血雾。
亓官拓顿时回神,却也是一惊。
纵横战场数十年,他何曾见过这样会自己往人拳头上撞的敌人?
就在他诧异的这半秒,一片阴影便高高浮了起来。
——是那只苍鹰!
鹰隼强行挣脱了苍狼的兽口,任由自己的爪子被撕扯下来。
它遍体鳞伤,鲜血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飞得歪歪斜斜,但依旧快速而有力地跃上了天空。
亓官拓眉头一皱,狠狠将拳头从布莱达心中抽出,又一拳轰碎了他的半边身体,而后骤然跃起,一手抓在那鹰隼的头颅之上!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鹰隼的头颅被捏爆、身体消散之前,那双金色的眼瞳中还是倒映出了城墙上众人的身影。
在地面上还未曾完全死去的布莱达咳着血沫,沙哑而癫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这笑声并不大,几乎算得上微弱。可在亓官拓耳中却显得无比的刺耳。
亓官拓咬牙切齿地从天空跃下,在地上踏出一个深深的凹陷。
他从坑中踏出,来到乌桓人身前,俯首看向自顾自大笑的布莱达,面无表情地收回长刀,只一刀便将后者脑袋割了下来。
然后就拎着血淋淋的脑袋,带着半身的鲜血,垂头丧气地一脚将布莱达的身体踢进了坑里,又一脚扬起尘土简单给他埋上。
要是早知道布莱达会这么癫,还不如让张朝那个狗东西下来打呢。
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