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琮正在看战报。
他大致翻了一遍这些纸张,半阖着眼思考了一下便得出了结论,漫不经心地对一旁紧张兮兮盯着他的张朝道:
“让威虎营往威成郡方向靠拢,差不多三日后鲜卑人会从那里经过。”
历经沙场数十年,从战报中推断敌人动向、揣摩敌人心思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几乎不用仔细动脑子就能轻而易举计算出最合适的战术。
这样一句话过后,诸葛琮今日的工作便结束了。
他将战报丢在一边,轻车熟路地打开了话本子继续追更。
……张朝悄悄地松了口气。
前段时间,仲珺还试图像过去那样废寝忘食地工作、恨不得将所有情报掌握在手心,像过去那样计算出所有可能的结果,以最短最高效的方式诛灭最大量的敌人。
在过去,张朝不理解这方式代表了什么……可现在他懂了。
仲珺总是习惯成为所有人的外置大脑,替上千人上万人思考着战争。
这样很不好。
于是,虽然很想尽快结束征战原地退休,可张朝还是每次都竭力劝诸葛琮相信手下的军吏、相信他们这些废物将军,不用这样像照顾婴儿一样事无巨细。
诸葛琮将信将疑,最终却还是在张朝的坚持下勉强听取建议,克制住自己的控制欲,给予了他们一定的自由战争权。
令张朝大大松了口气的是,他们并未让仲珺失望,取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这也让诸葛琮似乎更放松了些。
张朝对此喜闻乐见。
……可喜悦过后,涌上心头的便是苦涩。
若是提早发现,若是那时能少些感情上的顾虑,鼓起勇气接触这个人……是不是结局就会截然不同呢?
他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安静地注视着垂眸阅读、眉宇舒展的人,只觉得心中酸涩难言。
为了排解内心的复杂情绪,他开始漫无目的地思索起来。
仲珺的生辰就在春季,是不是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送他什么礼物……
“张朝!张子辰!”
一阵鸭子叫似的杂音突然响起,击碎了一室静谧。
张朝回神,眼睁睁看着诸葛琮眉心又皱了起来。
……啧,幽州人。
张朝起身,面无表情地将一旁的佩剑系在腰上,深吸一口气,掀起帘子出门:“何事?”
只见亓官拓哈哈大笑,满脸尽是小人得志模样。
四周的守军都已被他挥退,只余下两三个壮实的亲兵,正跟直属于张朝的威虎营士兵拉拉扯扯,非要让他们也退下。
那士兵长不敢反抗,但也不想听从其他将军的命令,于是只能僵硬着脸被推搡着,求助地看向自家将军。
张朝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向那个可怜的衣领子都要被扯开了的亲兵点了点头。
后者如临大赦地收敛好衣服,招呼着其他士兵飞快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时间,偌大的军营外头就只剩下了亓官拓、张朝和一个面生的将军。
这唯一的陌生人此刻正表情复杂地看着这边。
在张朝严肃的注视下,他也深吸了一口气,抱拳怒喝道:
“张子辰!你私自克扣我黑甲军粮!我奉师将军军令而来,向你讨个说法!”
【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