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你不用唤任何人兄长。”
诸葛琮不明所以,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在诸葛斐离开之前道:
“……我想了想,有些事还是要趁早。”
“接下来我要出门一段时间,先去考太学,接着去找太学祭酒荀公拜师……”
“五年,差不多五年吧。五年之后我应该就能举孝廉得到官职,那时候我再回来继续跟你讨论安石榴的事。”
那时的诸葛斐闻言,背对着诸葛琮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但也只是片刻,他便用与平常一般无二的温柔语气说道:“好啊,多学一些学问对你来说也有好处。”
“我会在这里等你,很期待能跟你再次辩论的那一天。”
*
“仲珺!仲珺!帮我评评理嘛!”
诸葛琮眼前一花,脸颊上鼓了个小包的亓官征突然出现在眼前。
“大兄他趁我不注意,又打我的脸!你看你看,好大一个包!”
亓官拓凉凉道:“那是他欠揍!”
诸葛琮不想掺和这场兄弟战争,闻言只是勉强点了点头:
“嗯……已经收拾好战场了吗?接下来继续北上如何?”
亓官拓立刻道:“好嘞!我刚刚看了地图。现在我们距离西海已经不远了,要不要先去跟司马谦和师湘他们……”
“不必了。”诸葛琮神色有些倦意,“直接参战。他们会把你这个变量考虑在内的。”
亓官拓愉快地应了一声,转身上马收敛军队去了。
诸葛琮便再度闭上了眼睛,争取再捋一捋记忆……
亓官征却期期艾艾地凑了过来,低声道:“你心情不好吗?”
诸葛琮睁眼,不冷不热地看着他。
顶着他那压迫感极强的眼神,亓官征默默吞了口口水,而后继续低声道:
“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们总让我找个人倾诉一下……每次抱怨完,心情就好起来了。”
“仲珺,你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尽管对我说。”
“我绝对守口如瓶!”
诸葛琮没说话。
亓官征觉得,既然他没有出声赶人,那就是默许了自己继续说话。
于是他又想了想,带着些回忆的神色,开口道:
“在我小时候,大兄一直在外面征战。几个大一点儿的哥哥又是整天抱怨这个抱怨那个的,还动不动就相互打起来。”
他咧开嘴笑:“我那时候也傻,他们一打架,我就凑上去劝架。结果最后总变成他们一起打我。”
“后来我就拼命吃饭,心情不好就去跑圈练武……最后终于长高长胖了,被打时也能还还手,日子就好过了很多。”
“又过了一两年,我变得又高又壮,就算他们一起上也打不过我。我就能压着他们去读《孝经》,让他们安分一点儿……”
说着,他就有点儿不好意思,挠着自己的脑袋:“……在那之前,我总是愁得要死,有时候饭都吃少了。”
“可克服困难之后、现在回过头来想想,那时候我的烦心事儿根本不算个什么。”
他笑了起来,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青色的狼瞳虽然与亓官拓很像,但不知为何总是看上去更浅,也更清澈些。
“于是我就想,仲珺应该也会这样。毕竟这世上没有翻不过的山,也没有淌不过去的河……放宽心、慢慢来,说不定困难就过去啦。”
诸葛琮侧目看着他的脸,突兀道:“你笑得有点蠢。”
亓官征大惊:“真的假的?我可是对着铜镜——啊,忘了把脸上的淤青消下去!”
他顿时消沉下来,摸着自己的脸,沮丧道:“仲珺,你把刚才的事忘了行不行?都怪大兄,就喜欢打我的脸,就算在青州也是这样……”
诸葛琮轻轻笑起来。
“不过,你说得有几分道理。谢谢。”
亓官征反应了半天。
直到诸葛琮已经打马走出好远,他才从呆愣中苏醒,睁大了眼睛,嘴角高高翘了起来。
“真的吗……哎哎?仲珺,等等我啊!”
“驾、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