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憔悴的他便收到师湘私自联络豫州乡党屠杀诸葛氏族的消息。
天子先是皱眉,而后又感到释然。
他无法做出的选择,自然会有人来替他做。
这样……也好。
可现在……
他看向眼前的少年,就好似看着那时年轻又锋芒毕露的天才谋士。
——亓官拓手上有诸葛氏名单,他定是在剿杀诸葛氏的途中偶然发现了这个少年……
他定是仲珺残留于世的唯一的血脉,否则为何会与仲珺如此相像,就如同仲珺又再度活过来了一样呢?
天子握紧了眼前少年的手,牵着他走到华盖之下,让他与皇子皇女们站在一起。
“你年少失父……”天子哽咽了一声,才继续道,“是大汉对不起你,让你一人孤零零长这么大……”
“你的那些族人都是害死你父的凶手,你亓官伯父是在为你父报仇,请你不要憎恨他……让你流落在外,是我的失察……”
“你的父亲一直沉默寡言,不喜与外人谈起自己的私事……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这才有些失态。”
“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父亲……你的一切吃穿用度皆与皇子无异,我会为你寻到老师……”
“啊,对了,这边的是你司马伯父、荀伯父、师伯父,都是你父亲的师兄,大汉最优秀的臣子……”
“想选谁做老师,任你挑选,我都可以帮你说情……”
司马谦、荀清的目光似乎有些黯然,礼貌而勉强地向这位侄子点了点头。
师湘的嘴角一抽一抽的。张朝、师渤、亓官拓和亓官征都默默撇过了脸,不忍再看。
皇长子目睹这一切,神情逐渐痛心疾首。
原、原来大才竟是汝阴侯之后!怪不得会如此天才!
真是虎父无犬子……
等等!自己是不是还在人家面前说了些“汝阴侯在你这般年纪也不如你”之类的屁话?!
嘶……
皇长子默默缩起了脖子。
短短片刻功夫便喜提野爹和一群野伯父的诸葛琮:“……”
怎么说呢……
生活的魅力就在于,某些事情的发展方向总是会出人意料。
最该认出他的人没认出来,不该认出他的人却纷纷认出来了。
印章的笑声震耳欲聋,而诸葛琮不语,只是一味开始记仇。
他漆黑的眼睛看着兀自沉浸在“我与仲珺不可不说的那些年”回忆中的天子,缓缓眯起了眼睛。
呵。
随后,那双漆黑的眼瞳缓缓扫过憋笑的师湘,以及默默捂脸的张朝、亓官拓、亓官征以及满脸一言难尽复杂表情的师渤。
今天看热闹的人,他都记住了。
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