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悄悄观察这“仲珺之子”的荀清轻缓地眨了眨眼睛,目光扫过诸葛琮随意挂在腰间的印绶,垂眸陷入思考。
司马谦则眉宇间依旧带着些难过神色,望着桌上的茶杯出神。
刘禹环视四周,见大伙儿要么依旧在加班,要么表情古怪,要么出神不语,奇道:
“怎么都不说话?又嫌弃我催婚啦?”
说到这个话题,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地抱怨起来。
“真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这一个二个怎么就不愿成婚呢?”
“就算高阶文士寿命悠长,可你们一个个都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知心人了!”
刘禹的文士等级其实并不算高,寿命也远不如手下这群文士武者。
但他老人家心胸开阔,从不在意这些事,甚至有时会用自己的寿命讲地狱笑话。
目前为止,他最发愁的事便是手下一群光棍汉,以及自己的风评。
“你们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我这老人家考虑考虑啊。”
他想起最近收到的消息,哭笑不得地坐在地上摊手。
“你知道他们私底下怎么说吗?”
“说我虽然一把年纪,但依旧雄心不改继承祖制,发扬我们老刘家的光荣家风,将诸位当作自己后宫爱宠、不许尔等私自成婚……”
“这消息传得有模有样,差点儿连我自己都信了。”
“就连皇后都听说了这件事,三天两头问我到底有没有这等倾向……诸位,你们说我冤不冤枉?”
师湘早在他说第一句话时便猛然抬头,桃花眼炯炯有神满是杀意。
“竟敢如此诽谤……是谁?”
看他不带着人去抄了那人全家!
刘禹哈哈乐,随意向他挥了挥手:
“就在你刚刚北上那段时间……我已经将他秘密押进天牢,此事不用你再操心了。”
随后,他那双老刘家祖传凤眼微微一眯,直视师湘:
“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婚?可有喜爱的淑女?需要我为你赐婚吗?”
师湘默默移开了目光。
刘禹啧了一声,看向周围其他人。
……不管是文士还是武者,他看向谁,谁就移开眼神,没人敢跟他的眼睛对视。
刘禹:发出一声很不爽的啧*
算了,光棍儿就光棍儿吧。
婚姻大事毕竟强求不得,等他们遇上自己心爱之人……不用自己催,他们自己就屁颠屁颠结婚去了。
比起这个,还是好好关心一下绍汉第二代吧。
刘禹慈爱地微笑着,看向和尚庙里的独苗苗。
独苗苗用漆黑的眼睛安静凝视着他。
莫名其妙地,刘禹心里“咯噔”一声,背后有些发毛。
这孩子,是不是有些过分类父了?
就连这种压迫感极强的眼神都学去了……哎呀,好吓人呀……
刘禹毕竟曾与汝阴侯朝夕相处,对于这种似笑非笑的神态有了极强的抗体。
他很快便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发挥老刘家传统本质,高高兴兴揽着一直默默盯着他的诸葛琮,对其他人说道:
“算了,今天是个好日子,都别这样垮着脸了!”
“子辰、伯言、文然、公义、子明、奉礼,啊,还有长延……以及,你们两个,别再批文件了,明天再做也不迟嘛!”
“刚才在宴席上顾及着外人,没喝尽兴,现在咱们干脆关起门来再喝一场,今晚不醉不归!”
*
当今天子酒量不算好、也不算差。
但他一贯对自己的肚皮深浅没什么逼数,非要去跟人家亓官拓比划比划酒量。
亓官拓人也憨直,不懂官场上某些潜规则,竟然真情实意地跟大汉第一人拼起酒来。
荀清拦都拦不住。
最终只能无奈地看着主公飞快地喝得晕乎乎,抱着一旁的少年文士不撒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人家“仲珺”。
那少年文士倒也好脾气(或者说,在天子面前,所有人都会呈现出一副好脾性),任由这老人家在自己身侧乱念叨,只是自顾自一派淡定地抿茶思考。
不一会儿,亓官拓也醉醺醺地倒在了少年文士身边,笑得傻了吧唧地要去玩人家的袖子。
少年文士淡然地将袖子从这莽汉的手中揪出来,很自在地吩咐张朝将后者踹远一点儿。
师湘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面,还对张朝的动作指手画脚。
后来,这人嫌张朝踹人力度太小,跃跃欲试撸起袖子拉起衣摆,也要凑过去踹亓官拓一脚,还不忘向“仲珺之子”巧笑倩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