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琮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平息胸腔中翻涌的血腥气。
【我本想在用[红尘客梦]了解大概情况后,直接向诸葛斐询问这七年来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他将对于印章的怀疑都压在心底,面上没有半分破绽,依旧用寻常的语调对它说话。
【但现在看来……唉……】
除非强行抽干自己全部文气储备,他很难在短期内再度使用天赋。
而诸葛斐也算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心机深沉之辈,定然不会轻易露出破绽。
唉,麻烦啊……
没有足以断罪的证据,他便不会真的硬扛debuff杀死诸葛斐……这无关感性,仅仅是某些略显古板的原则而已。
诸葛琮蹙眉,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再度陷入思索。
如今这般情况,他定然不能再放任诸葛斐一人待在草庐之中……万一他就是幕后黑手,在这样无人注意的角落继续搞事儿,那就有些不妙了。
可若是带他去雒阳……
诸葛琮想起惨被暗杀数次的刘禹、以及尚且柔弱的皇长子、皇长女,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是傻了才会把这定时炸弹带去雒阳呢。
那么,现在看来,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将染了血的外衣随手盖在沉睡的诸葛斐身上,起身出门去了。
*
张朝正在田间游走。
武者一贯耳聪目明,他为避免听到仲珺和大兄的对话,就刻意走远了些,盯着田地里“草盛豆苗稀”的胜景发呆。
可即使他走出了半里开外,也在诸葛琮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便听到了动静,快步走过来。
“仲珺,我们……”
“我打算留在南阳一段时间。”
诸葛琮干脆利落地说道,眉宇间隐隐有几分叹息的意味。
“大兄他……唉。”
张朝一怔,原地琢磨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
这位武将显然已经将天子的殷切嘱咐抛在脑后,没有对诸葛琮的决定提出半分异议,只是很丝滑地说道:
“那我也留下来帮忙吧。砍柴凿米、耕地通渠、做饭烧炕我都会一些。”
反正待在雒阳,除了跟那几个酒蒙子一起聊天吹牛消磨时间外也没什么事干。
诸葛琮:“草庐住不下太多人。”
“你想与我大兄挤在一起,还是想跟我睡一张床?”
张朝眼神一直,几乎要脱口而出些什么话。
但在最后一秒,他硬生生将话憋在嘴里,低头抓了抓脑袋,闷闷道:
“……我知道了。”
“那仲珺,我以后会常来看你。”
诸葛琮点头,发自内心欣赏张朝从不废话、从不胡搅蛮缠的态度。
*
张朝又在草庐这里待了一段时间。
在这期间,他砍了几十斤柴、挑了三缸水、翻了两亩地,将诸葛斐的菜园打理得干干净净,甚至还重新浇了遍水。
诸葛琮拦都拦不住,只能无奈地看着这人脸不红气不喘地嘿咻嘿咻干活儿,一直忙到天黑。
“那仲珺,我走了?”
忙完了一切的张朝牵着马缰,口中说着话,眼神却还在四处打量着检查自己有没有漏下什么活计。
诸葛琮站在焕然一新的院子里,干巴巴地说道:“好的。谢谢你。”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张子辰这么能干呢?
这是点亮了家务专精技能…吗?
张朝听了他这句谢谢,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意犹未尽地说道:
“仲珺,我明日再来看你。”
诸葛琮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这一来一回所耗费的时间,无奈道:
“何必跑这么远?安心在雒阳待着吧。”
这家伙为何一直要往他身边凑……是亓官拓、荀昭和师渤不能陪他玩了还是怎么的。
分明武者和武者在一起会更有共同语言吧?
况且,他们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再有什么效忠关系,早已没有必要再这样频繁交往……
可这家伙却一直这样没有丝毫矜持地、巴巴地凑上来……他的小脑袋瓜子里到底都在想什么?
诸葛琮并不是很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