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亮之时,九王府上空依旧弥漫着夜里残留的紧迫气息。书房的烛火方才熄灭,萧靖寒已在案前整整熬了一夜,把从江家获取的羊皮卷内容抄录与分类,对照林家旧档做初步整理。
林轻歌趁着拂晓前后浅眠了一会儿,但神经也未曾彻底放松。虽身体困乏,心中却燃着不屈的火焰:有了更多证据,便更有机会撼动皇帝太子暗织的天罗地网。
书房内,萧靖寒合上最后一页抄录,听到门外轻柔的脚步声。他抬眼望去,见林轻歌已换了一身清爽便服走进来。两人相视,皆带着深夜连番操劳的倦意,却在彼此眸底,看见同样的坚毅。
“你怎么不多休息会儿?”萧靖寒放下笔,声音微哑。
林轻歌缓步上前,递给他一盅暖汤:“你也该歇歇,我方才看你两眼通红。再撑下去,身体会吃不消。”
萧靖寒微微一笑,接过暖汤喝下:“几乎都整理完了。再熬一个通宵也无妨。”
林轻歌轻叹:“即便要与皇帝太子斗,也得保持好精神。咱们不必急于一朝一夕把事情全做完。况且还有更多的资料要去印证。你我先将手头这份整理好,再来布置下一步。”
萧靖寒认同地点头:“好。你也别太累,后面还需要你去林家、江家或别的世家打探更多线索。等正式在朝堂上摆证据时,每一环都要严丝合缝,才能给皇帝和太子狠狠一击。”
两人当即做下决定:今后数日先暂收敛锋芒,把资料悄悄完善。等到太子或皇帝再度发难时,再出奇兵,扭转局势。
这时,外头传来侍卫的通禀:“启禀王爷,王妃,林家派人送来一封加急密信,说是家主病势忽然反复,大小姐也有异动,请王妃尽快回府。”
林轻歌神色一沉,倏地站起:“父亲旧毒未净,再受刺激肯定容易复发。嫣然中蛊尚在隐患之中,也不知怎么又出了乱子……”
萧靖寒微蹙眉:“林家如今还被太子暗中盯着吗?你此时回去,多半要小心再小心。”
林轻歌当即道:“我不能不回。若父亲真出大事,我会后悔莫及;嫣然的毒更不能被外人知晓,否则太子就可能借此做文章。”
她稍作停顿,望向萧靖寒:“你留在府里处置那边军与顾家旧案的后续材料,我去去就来。如果事态严重,我会立刻派人向你求援。”
萧靖寒点头:“好。务必带足暗卫,莫掉以轻心。若太子府的人再去林家巡查,你得想法子掩护你父亲与嫣然。”
片刻后,林轻歌换好行装,带着心腹暗卫再度启程。一路赶往林府,路途上倒并未遭遇围堵。只是空气里依旧透着让人不安的躁动,似山雨欲来。
到达林府大门时,正值上午。门前守卫见到林轻歌回来,纷纷迎上:“二小姐,您终于到了!家主一直昏昏沉沉,大小姐那边也是反复发烧,情况不容乐观……”
林轻歌顾不得多说,当即快步踏入正院。
林家主的卧房内,大夫和仆从团团围着。见林轻歌进来,仿佛抓住了主心骨,纷纷让出位置。
只见床榻上的林家主面色灰白,比上次见到时更显衰弱,微开双眼,却神智恍惚。一名大夫摇头叹息:“寒毒未除,又被忧思与惊吓侵袭,脉象极乱,我们束手无策。”
林轻歌立刻上前把脉。触手处,只觉其气息紊乱,果然是毒性未净再度发作。再拖下去恐会危及经脉,她不由心中一急:“快,准备银针、清水与干净布帛,将房间通风半开,不可让人打扰!”
众人忙依其令,林轻歌则当机立断卸下父亲身上的厚衣被,亲手施针于他胸前、背后数处穴道,手法分毫不差。
房内众人目不转睛地瞧着,只见她面色冷静,双手稳若磐石。过了盏茶工夫,林家主紧绷的呼吸慢慢趋于平缓,额头也冒出一层细汗。
林轻歌拿出随身药粉,分几次融在温水里让人喂服,又擦拭了他面颊与脖颈。不多时,林家主咳出几口浊气,睁开眼来,神智似渐渐回笼。
林家主一见林轻歌,神色激动:“你……你总算来了……我……咳……”
林轻歌安抚地握住他手腕:“父亲先别说话,等身体好些,再慢慢与我讲究竟出什么事。”
林家主微微喘息,半晌才艰难开口:“前两日……有宫里侍卫来盘查,说我林家可有窝藏逆犯,言语间甚为不客气。我一时气血翻涌,旧病复发。再加上嫣然那丫头……她竟再次神志失控,差点伤了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