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我再也没忍住了抽泣了起来,泪眼婆娑的。宋老师在努力的整理着自己的情绪:“好了,这个早自习不能浪费了,班长,带着同学们朗读吧,说完就快速的走出了教室。”教室里传来读书声,但我相信没有几个人真的能读到心里去,大家都沉浸在无限的悲伤中。
宋老师给我们上课没两天,学校组织要开家长会了,在一节自习课上,副校长李老师来我们班同我们说明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李老师说:“宋老师身体目前的状况很不好,在医院的时候昏厥两次,学校领导谈论后一致决定给宋老师放假,就不用来带你们了,在家好好休息,可是从事情的发生到你们宋老师回来,也就一个星期,你们宋老师说你们这是最关键的一年,她从你们三年级就一直陪着你们,她想要看到你们毕业,做什么事都要有始有终,她舍不得你们,你们也是她的孩子。”
班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我的心情很复杂,只听李老师接着说:“马上就要家长会了,最近也有很多人来问宋老师这件事,也有家长问,你们要知道每体积一次,宋老师就得伤心欲绝一次,你们要知道孩子可是一位母亲的命啊,这件事的打击是不小的,所以,我希望你们能一起保护她,过两天就家长会了,希望你们能回去跟你们的爸爸妈妈说一声,家长会的时候,一定不要同你们宋老师提这件事,你们想一下,这么多学生的家长,你问一次,我问一次,那得伤宋老师的心多少次。”
“嗯,我们一定回去会同爸爸妈妈说的。”
“我们都希望宋老师好好的。”
“大家都要回去说啊。”
“李老师放心吧,我们肯定会跟爸妈说的。”
一时间大家都开始表明自己的决心,我却隐隐有些不安。
家长会头一天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还有最后十分钟下课的时候。。胡老师说:“还有几分钟啊,就不讲课了,插个题外话。”胡老师将书本往讲台上一扔,她的眼镜戴在鼻尖上,眼睛看我们的时候并没有透过鼻尖,胡老师的这个样子总让我想到电视剧里的那些大学里的老教授,就在她把课本扔在讲台上后,随之也把鼻尖上的眼镜取了下来,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明天就要开家长会了,大家也知道你们宋老师家里发生的事情,就麻烦你们辛苦一下,回去嘱咐一下你们的爸爸妈妈,明天关于这件事,什么都不要问宋老师,让你们宋老师好好的,安心的开展自己的工作。你们也知道,这次家长会,主要是因为你们是毕业生,有很多相关的工作,你们宋老师最近真的很辛苦,本来她是可以不用来学校的,是她放心不下你们,要坚持将你们送到毕业,你们也理解一下她,也心疼一下她,记住了啊,一定一定要跟你们的父母说一下。”
我知道爸爸妈妈肯定不会问宋老师关于她家出事的问题,但我还是回家同父母说了,主打一个安心。妈妈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问的,要问就问关于你学习的事,我问这干什么,揭人伤疤这种事怎么能做呢,要是问了,那真是心里没得数。”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我也放心了。
家长会这天,我们是要被组织去食堂看电影的,那边空间大,能够容下我们整个年级的学生,家长则在教室开家长会。陆陆续续已经来了很多家长了,宋老师也组织我们排队。我们班就站在教学楼前面,家长一个接一个的来和宋老师打招呼,宋老师则被家长围住了,我们便站在原地等着她。几个家长同宋老师在说些什么,离我们不算太远,但也不近,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我在心里不停的祈祷:千万不要问那个问题,千万不要问,千万不要问......我死死的盯着我的右前方,恨不得不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然后,然后,我就看见宋老师在抹眼泪了。我心里讨厌极了,烦死了宋老师面前的这几位家长,为什么非要提起痛心事,非要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可是能怎么办呢?除了在这里默默的难受,默默的心疼,我什么也做不了。可我还是忍不住,我同身旁的同学说了句:“宋老师好像在哭。”同学都往那边望去了,大家都不理解了,都不高兴了。
“怎么回事,还把宋老师说哭了?”
“不会是提起宋老师的伤心事了吧?”
“真的是服了,到底是谁的家长啊,不是说了不要问的吗?”
“就是想让宋老师少想起这件事,快点从悲痛中走出来,这是在干嘛呀?”
“我真的是服了,要不派个人把宋老师叫过来吧。”
大家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就看见宋老师又抹了一下眼泪,就朝着我们这边走来了。“大家别说话了,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提及,装没看见的,能少提就少提。”班长小声的同我们嘱咐着,接着宋老师就走到了跟前。
宋老师领着我们去食堂,一路上安静的出奇,我都觉得这沉默略显刻意了,气氛怪怪的,宋老师不说话,我们队伍里也没有了讲小话的声音。到了食堂,宋老师对我们嘱咐了半天才离开。我很少能看电影,学校偶尔会组织我们去看电影,每当这个时候,我是很高兴的,因为我喜欢看,可是,这场电影我不知道它讲了什么,脑子里没有丝毫的记忆。
曾歌同我一样,对宋老师有着特别深的情感,尽管她也一样,被宋老师吼骂过,但对宋老师怎么都讨厌不起来,就是喜欢她。在宋老师陷入痛苦没多久的日子里,曾歌也犯错误了。她那那么自豪、那么骄傲,有些老师她都不放在眼里的人,那天晚上,她哭了,她用非常诚恳的语气恳求着,她只是不想让宋老师多操心罢了。
下晚自习后,我们照常回宿舍洗漱,晚上熄灯后,我们并没有立马睡觉而是小声的聊天,说得更多的就是宋老师,都说遇到这么好的老师是自己的荣幸,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说着说着就说起了隔壁班的李娟。“那个李娟之前不是诅咒宋老师吗,结果都成真了,她就又开始作妖了,她说宋老师这是活该,报应,才会都应验。”
“她有毛病吧?脑子打了铁?”
“他们班的人都好贱,就连老师也不是很好,之前还欺负宋老师来着。”
“你看他们班的语文老师,跟他们班的人一样,他们老师动不动掀桌子,踹他们,可能他们就喜欢这样的老师。”
“不是说他们语文老师大学时学了女子防身术吗?”
“是的,感觉真的牛啊,我上大学也想学。”
听到这,我对隔壁班的李娟确实有反感了,如果说之前我在想这些是不是在造谣,但前两天我也确确实实听见她和我们班的人争吵,说我们宋老师活该。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恶意,我我甚至因为她和我的名字里有相同的字感觉不爽。她们班的语文老师是真的厉害,踹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都能和学生打起来,我们班的常上着课,隔壁班就闹起来了,宋老师每次这个时候就会走到后门,将门关起来。
小时候我觉得会武功是件很酷的事,而现在我觉得女生点身手真的很重要,可以保护自己,我想等我上了大学,也要学一学。聊着聊着,曾歌就说这样聊天太累了,因为我和张悦妍都在上铺,她跟我们说话说得多,加上她说她一个人睡觉挺冷的,脚到现在都是冰的,于是她钻进了我的被子里。说实在的,我不太习惯和别人睡在一起,我会睡不着的,但她已经钻进来了,我也不好说什么,想着就一晚上,就将就下吧。结果隔壁数学老师来查寝了,情急之下,曾歌将头埋进被子里,小声说了句:“问起来就说我去厕所了。”。老师进来巡视了一圈,发现曾歌床铺上没人,就问我她去哪了。我依旧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眼睛里透露着无知:“她去厕所了。”此时我都听到了我心脏“咚咚”的跳动声,特别清晰。老师出了宿舍门就去了隔壁卫生间,还在门口喊“曾歌”,此时曾歌便赶紧从被子里出来,一个翻身,灵活的从我的床上到了下铺她的床上。
而老师在门口依旧喊着曾歌的名字,发现没人回应,她还进到卫生间里查看,没找到人又反悔我们宿舍了:“厕所没人啊,她到底去哪儿了。”
还没等人回答,她自己就发现曾歌的床上多了个人:“曾歌,你刚去哪儿了?”
“我一直在宿舍啊。”
“那才巧,我刚来你们宿舍,你都不在,你同学说你去厕所了,我去厕所看了也没人,你是不是在哪个的床上?”此时的我双眼紧闭,装作睡着的样子,其实我也知道,老师肯定知道我没有睡着,谁刚刚还回答老师的问题,后面也睡着了啊?但也没有叫我起来对峙,她把曾歌 交了出去:“你跟我到外面来,莫影响别个休息。”她们到门口也依旧能清晰的听到谈话,我哪还有心思睡觉,曾歌刚才可是在我的床上,这要是说出来了,我也完了。
我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谈话。
“你刚跑哪去了?嗯?”
“反正就是在宿舍。”
“你怎么这么闹腾呢?好好睡觉不行吗?”曾歌没做声。
“你刚才到底在哪个的床上,我跟你讲,你们两个要一起批评。”
“没有在哪个的床上,就在我自己的床上,你自己没看到而已。”
“你还要狡辩是不是?你要不说可以,我明天跟你们宋老师讲,让你们宋老师收拾你。”
“能不能不要跟我们宋老师讲?”曾歌的声音一下小了很多。
“莫样啊?不怕我怕你们宋老师是吧?觉得我好欺负些?”
“不是的。”
“那是因为莫事?”
“宋老师家里出了事,不想让她操心。”
“你晓得那你还要做?”
“我不会了,老师 我求你了,不要跟宋老师讲,好不好?”
“那不可能,我肯定要跟你们宋老师讲,不然治不住你,而且你们宋老师是你们班主任。”
我听到了抽泣声,曾歌居然哭了,如果你说宋婵娟哭了,一点都不足为奇,因为宋婵娟本来就是个爱哭鬼,可是那是曾歌啊。
“老师,我错了,我真的不会再犯了,我保证在毕业之前,我都规规矩矩的,绝不犯任何错误。”听着曾歌带着哭腔的说话声,我内心很复杂。
再往后我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了,声音变小了,加上曾歌哭得很伤心,两人又说了一会。最后的最后,就听见老师说:“好,我答应你,是你说要写检讨的,明天检讨交上来,我不跟你们宋老师讲。”就这样以达成共识结束了交谈。
第二天,相安无事。
第三天,曾歌被宋老师叫走了。我看着曾歌出去的背影,觉得苗头不对,我想隔壁数学老师肯定还是同宋老师说了,曾歌估计要恨死她了。果不其然,晚上回宿舍后,曾歌就开始吐槽隔壁数学老师:“真是无语了,说好了,我写了检讨就不跟宋老师讲的。”
“那你写了?”张悦研问。
“写了,八百字呢,第二天就写了交给她了,结果她把检讨也给宋老师了。”曾歌此时瞋目切齿:“作为一个老师都说话不算数,没有一点老师的榜样,我就是不想让宋老师操太多心,我都那样保证了,她也打印了,真恶心,以后见到她,我保证绕道走,见不得她的嘴脸。”
我很理解曾歌,毕竟我从未见曾歌哭得那般伤心过,她对宋老师的情感一点也不亚于我,我想,我是高兴的,多一个人爱宋老师,是不是就能稍微缓解一分宋老师的内心的痛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算毕业了,我也得回来看看她,这位像妈妈一样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