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自语,这些问题他并非不知。
只是从未有人像秦贺这般,直白地、毫不掩饰地、甚至有些狂妄地在他面前一一道来。
他猛地灌下一口凉茶,茶水苦涩,却不及他此刻内心的苦涩。
秦贺那句“需要一位明君”。
他知道秦贺话里有话,他不敢接话,却又忍不住去想。
“一位明君……”
他再次低语,目光落在了墙上挂着的那幅“明镜高悬”的匾额上。
与此同时,秦贺送走了张知县,回到院子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瘦猴!把那盘花生米拿来,再温一壶酒!”
他冲着屋里喊道。
瘦猴从屋里探出头来,一脸疑惑。
“公子,好端端的,你这就喝酒?”
“怎么?不行吗?”
秦贺没好气地说。
“最近净是些怪人,烦都烦死了。”
瘦猴挠了挠头,不敢多问,乖乖地去准备酒菜。
秦贺坐在院子里,一边嗑着花生米,一边喝着小酒,心里却越想越憋屈。
“先是太子,又是这个张先生,一个个都来我这儿套近乎,真当我是什么香饽饽了?”
他自言自语,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想让我当官?做梦去吧!老子就想安安稳稳地做生意,赚点小钱,过点舒坦日子,不行吗?”
他越想越气,抓起酒壶,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瘦猴!再去温一壶!”
秦贺的烦躁,并非完全来自于被打扰。
这帮人,代表着权力,代表着改变的机会,但也代表着风险,甚至杀身之祸。
他夹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我到底想要什么?毫无疑问,那就是过好日子,照顾好自己的三个姐姐。”
夜深人静,只有偶尔的几声虫鸣,更显出几分寂寥。
今日与张知县一番谈话,让他心绪难平。
国家积弊已久,改革之路,任重道远。
正自沉思间,一阵吱呀吱呀的纺车转动声从里屋传来,打破了院子的宁静。
秦贺微微皱眉,这大半夜的,是谁还在纺线?
他起身走到里屋门口,轻轻推开门,借着昏黄的油灯。
看到二姐秦淑君正坐在纺车前,一下一下地踩着踏板。
双手灵巧地将棉花纺成细线。
“二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秦贺轻声问道。
秦淑君抬起头,看到是秦贺,露出一个笑容。
“小贺,你还没睡啊?我……我再纺一会儿。”
“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比休息更重要?”
秦贺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
秦淑君叹了口气。
“最近东家收线的价钱高了些,我想趁这段时间多纺点线,多赚点钱,也好补贴家用。”
秦贺看着二姐粗糙的双手和疲惫的神情。
家里条件不好,二姐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他突然想到,后世,知道那么多纺织工具,随便改造一下这老式的纺车,二姐也不用这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