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稞的注视下喝了一口，我皱皱眉。

“怎么这么甜？”

青稞拄着手，托着腮道：

“哥哥为什么要喝苦茶呢？人间已经很苦了，不喝点甜茶给自己点甜头，那怎么行？”

我可能没有青稞这么乐观，天下众生，皆有不足，我也同样如此。

看着青稞开心的笑颜，有些感叹，我做不到青稞这样的笑，正如我做不到像青稞一样的释怀。

明明，我好像已经释怀了的。

我端着茶，遥遥对着天边红霞一敬。

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没有什么会一直困在过去，除非是从过去而来。

伸出手，青稞乖巧的凑上来，我露出一点笑意，轻轻揉了揉青稞的头。

“小稞，要回去看看吗？”

青稞轻轻点头。

随即我起身，一步一步向南走去，一步一个脚印，像是凡人踏青。

青稞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踩着我走过的脚印。

一路走过，回头看看，大脚印里面包裹着小脚印。

青稞的自然属性愈发浓厚，一路走来，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小动物开始绕着青稞团团转。

“哥哥，要不要给你找个嫂子呀？你好孤单。”

我没有回头，听着青稞和小动物玩闹的声音。

青稞变了吗？

千余年的时间，是个人都会变，就算像冯毅那般意志坚定的人都会变。

但是当青稞在我身边，她始终是那个小心翼翼牵着我衣角的小女孩。

“少贫嘴，是该给你找个夫君了。”

“我不要！”

“哥哥，我还想听诗...”

“白日依山尽，黄河.....”

“这个听过啦，我要听没听过的！”

我苦笑，前世古人的诗已经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都被青稞搜刮干净了。

而那些我没有听过的诗，我自然不会。

总不能现编一个吧，青稞长大了，不好忽悠了。

“现在想不出来，先欠着。”

青稞清脆如风铃般的笑声自身后响起：

“一言为定，哥哥欠我一首诗。”

“哥哥，你之前说，有一种只开在冥界，生长在奈何桥边的花，很好看，在哪里呀？现在总能带我去看看了吧。”

我摇摇头笑道：

“这花...你可看不见。”

青稞瘪着嘴飘到了我身前。

“你肯定是在骗我，哪有那么好看的花，所有人都看不见，那一定就是你编的。”

我轻轻弹了一下青稞白皙的额头。

“谁说所有人都看不见？我可以，石头也可以。”

青稞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石头大哥也能看见？你不会又在骗我吧。”

我无奈的叹了一声。

“真的！你可以问石头，不过现在你应该也找不到石头，彼岸花就生长在仙魔战场的仙墓中。

遍地都是，除了我和石头，谁也看不见。生长在生死交界之处的花，无论是活人还是亡魂，都是看不见的，只有死亡的那一刹那，才能一睹其芳华。”

青稞大眼睛中写满了两个字：不信。

我解释不清了，彼岸花的的确确的盛开在那片乱葬岗，漫山遍野片片点点，满是红色。

但是无人可见。

.......

脚印缓缓向前，前方的脚印会在未来印上，过去的脚印会伴随着风吹雨打，寒雪飞沙渐渐消失。

但是每一个脚印，都深深踩进了时间长河中，流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这一条路，整整走了三千年，但是却还远远没有到达。

青稞有些累，趴在我的后背上睡着了，我则是背着青稞继续走。

走着走着，我停下了脚步。

摇头苦笑。

“这条路，暂时是走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