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云作势将头靠在他的怀里，娇嗔道：“秦姨娘自然有秦姨娘的好处，可是大爷…”她一顿，声线里带着一丝委屈一丝柔媚，“秦姨娘常常深夜还在抚琴，弹奏的再好，也成了讨人厌的苍蝇，嗡嗡作响，着实成了惊吓。”

“哦？果真？”陆之远问道。

秦昭昭抚琴是真，但每每晚上才拨动琴弦，香云便命春儿拿出云锣，对面一声，春儿就跟着一敲，那铿锵有力的声音，盖过琴声，迭荡在院中，反而令秦昭昭苦不堪言。

琴，自然弹不下去了。

香云撇撇嘴，“露莹和我们二人一道住在院里，若大爷不信，只管打发了人去问露莹。”

“明日我便派人和昭昭说一声，”陆之远想了想又说，“昭昭性子有时候执拗，露莹又过于热忱，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能感到放松，这个，她们都没有。”

香云听完很高兴，这才露出十分笑来，“只要大爷的心里能有妾，时不时想着妾，妾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又甜言蜜语一番，这才熄了灯。

同院的露莹望了一眼，见到香云的屋子都睡下了，这才关上窗牖，走到铜镜妆台前坐下，慢慢卸下钗环，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向来不与她们起正面争执，并不是她与世无争，而是她懂得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她们能做上驸马的贵妾，还是因为长公主妒忌秦昭昭，想要用她们来压制秦昭昭，分去她的一点宠爱罢了。

若驸马常常留宿在此，长公主知道了，又会作何感想？

若换做她，她绝不会让身边再出现第二个秦昭昭，与其和她们斗得你死我活，还不如挂靠长公主和陆老夫人，这样既能明哲保身又能让大爷明白她才是那个一心一意为他，不会争风吃醋的良人。

等她们二人相斗完，这院子里不就是她一人独大了吗！

再等她生下大爷的孩子，过继到长公主名下，还怕什么都得不到吗！

露莹就这样伴着美梦，直到天明。

翌日一大早，陆之远身边的管事便来到秦昭昭的住处，也不进去，只在外头谦和笑道：“秦姨娘，大爷说了，秦姨娘虽琴艺高超，但这儿不是在自个家里头，上有老夫人，下有维郎君，若是扰人清梦了，终归是要怪在秦姨娘这儿的。”

燕儿原本正蘸着杏花粉替秦昭昭揉脸，听得这番话，还没来得及细想，她的手便被秦昭昭打落。

顺着秦昭昭起身望向窗外的视线，顿时明白了。

秦昭昭看了一眼案上置着的古琴，手指微微一颤，回道：“你去告诉大爷，妾身明白了，妾身日后定不会再抚琴了。”

管事的收到回话，便也不再流连，径直出了院子。

对门的香云取下云髻间簪着的一朵嵌珠缠花，倚着手臂道：“我得长公主和大爷的疼爱，以后阿，还需秦姨娘更要有点眼色。”

“我原就是宫里出来的女使，身份上就比你高一等，咱们虽住在一个院子里，但我是长公主亲自指给大爷的贵妾，而你却是五十两银子买回来的，以后在这院里，你少不了要孝敬我们。”

露莹闻声，从窗外探出半个身子，正对上香云的视线，两人不约而同一笑。

秦昭昭重重关上窗牖，看向笨手笨脚的燕儿，面色上怨气满满，吐出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