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禾曦坐在女眷中,眼波光华潋滟,静静的垂着眸看着此景此象。
前世陆家府门前马车如梭来往,争相拜访,何其风光。
周景承和陆维接连高中成为朝中新贵,陆之远凭着几人运转也一路高升,陆芝梅入宫成为妃子后诞下九皇子,陆家步步高升,再后来沈肃去了藩地后,陆之远又袭了国公的爵位,从此在朝堂上一家独大。
金玉锦绣,何其富贵!陆家的荣耀却是践踏着她李禾曦的血而来的。
而今世,眼前的陆家已经成为了众人轻贱讽刺的笑柄罢了。
陆之远和陆老夫人羞愧的如一阵寒风从头顶冲到脚底心,让他们二人无地自容。
脸被扇了巴掌还要红。
陆之远立在那里,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笑容僵硬,只得给自己找补:“各位贵客请海涵,府里一时忙中出错,已经把负责菜品的用人处置了,陆府已经安排人去以最快的速度去酒楼置办了席面,还请诸位用些点心茶水等上一等。”
女使很快将席上的酒水换成了茶水。
但这番说辞并没有引来大家的理解,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劲的微笑着。
“这么大的宴席竟出这么大的纰漏,可见平日便乌烟瘴气,管理不当,长公主是皇家教养出来的女儿,怎么庶务管的如此混乱?”
说话的是女眷席上的三品诰命夫人,是车骑大将军的正室。
国子监祭酒王夫人接口道:“夫人不知,长公主这五年来侍奉婆母打理陆家无一不用心,只是近来身子有些虚,需要静心调理,如今是陆家的二娘子理家,可不是长公主管理不当,而是陆家的这位二娘子把这送嫁宴给办砸了!”
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这段话飘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朵里。
“今次出嫁的是陆家的庶女吧?嫡女给庶女操办送嫁宴,这陆老夫人怎么想的,也不怕操办不好,姐妹有隔阂?”
“依我看,这陆家二娘子就是嫉妒四娘子嫁的比她好,你看她那夫君,要家世没家世,要学问也没看出哪里出彩,听说之前闹荒灾,向户部递了策论,还求着长公主去说和,结果被人家大骂他的文章狗屁不通,恼羞成怒自己的庶妹能有这么好的姻缘,故意在宴席上做手脚,让她这个庶妹出丑。”
...
这些话就像一发发射出的箭矢,准确无误的刺进了陆芝兰和周景承的脸上。
尤其周景承素来有读书人的清高,这日后见到同窗好友都抬不起头了。
陆芝兰哪里经过这样的场面,羞愧如海上的波浪一重又一重,让人无处可逃。
陆老夫人气得不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替她这个蠢笨的女儿解围。
好在酒楼的席面很快呈了上来。
陆芝兰尽量把她自己淹没在众人中,极力刷低存在感。
李禾曦起身端着茶碗,“陆家送嫁宴上出的失误,本宫在此向诸位赔个不是,兰娘子年轻不知事,又是头次操办这样的宴会,满面出乱,还请诸位莫多苛责。”
陆之远目露感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周景承拿着酒杯,仰头喝尽,视线若有若无,也不知在想什么。
而陆芝兰立时成了众矢之的,此刻大家都纷纷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