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反转不仅让胡主任摸不着头脑,新参加工作又刚犯了错误的周小明干脆打了个哆嗦。
“这……”
胡主任一筹莫展,想必如果不是小贾跟着,他只怕会打道回府了,近乎求助一样的眼光落在年轻的贾铭章身上。
“我试试吧。”
贾铭章很有礼貌的轻敲了几下门,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随后他语气尽量温柔地说:“阿姨,我知道范师傅家情况不好,您放心厂里不会不管的,现在需要一个能代替他说话的人。”
“说什么话?没话可说!”
屋里传来了女人的咆哮。
“为什么会这样?”周小明不解地问。
“唉……”胡主任也许未必完全了解情况,但这种事他见得多了,唉叹着说,“老范一躺就是三年,好人也给拖累垮了,他儿子才五岁,想必他姐姐也没少跟着受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贾铭章听到了这番对话,他镇静地重新敲了门,很有礼貌地说:“阿姨,您放心我们不是给你找麻烦的,范师傅的医药费有着落了,厂里还会给一笔补助,现在需要有人签个字。”
此话一出,胡主任的眼睛都瞪大了,如果他不是贾厂长的儿子肯定当头棒吓,这都什么时候了,厂里哪还有钱?还补助?自己的工资都欠了快半年了……
“小贾呀……”
胡主任刚想劝两句,门打开了,那个明显苍老的女人再次探出头,她不管胡主任什么表情,瞪着贾铭章就问:“有多少?”
“还在研究,但肯定够好几年的生活费。”
这一句话就足够了,那个女人连手也不擦,二话不说走了出来,好像急着领钱一样飞快地迈着小碎步往外面走。
事已至此,胡主任也没有办法,只好先回去交差再说。
厂里。
老范总不能一直“摆”在厂长办公桌,人已经转移到厂卫生处了,雪白的床单下盖着半截躯体,让人不忍直视。她姐姐来的时候贾厂长都已经安排好了。
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老贾深知遇到这种情况除了凑钱别无他法,在这个连工人工资都能暂扣的年代,厂里唯一能动的就是维持生产的专项资金,动这笔钱是要惊动市国资委的,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刚刚入夜,还是那三个人。
胡主任安抚了小周,他再三劝说小周不要往心里去,惩罚肯定会有,但只是象征性的,让他痛定思痛,以后多注意就行了。随后,他有一个疑问。
“小贾呀,你怎么知道厂里准备好钱了?”
贾铭章此刻再也没有刚收到录取通知书时的兴奋了,反而有点悲伤,他尽量不表现出这种悲伤,抿了抿嘴挤出一丝微笑说道:“遇到这种事再有威信的厂长也只能想到筹钱一条道。”
“唉,知父莫如子啊。”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讽刺,胡主任仰天长叹后骑着他那辆老式二八自行车消失在夜色中。
“铭章哥,谢谢你。”周小明不好意思地说。
“谢我什么,出了这种事也有我的责任,你安心上班等我回来。”
周小明似乎听到了弦外之音,突然瞪大眼睛兴奋地问:“你真的会回来?”
“会回来!我一定回来!我要利用我所学到的改变眼下的局面。”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