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总把妙妙交到我手里,我也想试试她有多大的潜力。”
“做软件也许可以,但你也看到了家具厂这种地方复杂得很,即使上线软件也未必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你就放心交给AI去做?”
“当然不,我会亲自盯着,毕竟是中小企业的第一单,如果这第一单顺利,后面的事就容易多了,何况这并不复杂。”
岳扬感叹地说:“软件的确不复杂,但人心复杂呀,我敢说在红利期的时候,即使有先进的技术他们也不会用,人工多便宜呀。”
李墨矅正视岳扬一眼:“原来你也在想这个问题。”
“是啊,这是国家发展所遇到的必然问题,中国有,外国也有。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红利期,只不过有的会维持时间长一些,有的短一些。”
在参观完粤海居家具厂后,两个人出奇地想到了同一个问题。是啊,不论是公开消息,还是私人分析,改革开放四十年后的中国已经退出红利期了。
改革开放初期,中国设立了多个经济特区,珠三角的经济特区最具特色,也吸引了大量的外国投资,这些投资不仅带来了急需的资金,还失去了中国制造业的现代化和产业升级。一批批创业者从“打工人”变成“老板”,他们虽然是先富起来的一代,但也正是他们推动了中国经济的发展。
如今时过境迁,最早一批创业者已经步入老龄,他们一辈子的心血正在衰退,一批批独立经营个体的倒闭也宣告着他们的时代的落幕。未来的中国,将在长期的常规期发展,习惯了红利期的老板们自然很难适应这种变化,但这是历史潮流,是不可逆的。
当下中国的经济不能再过度依赖投资和基建了,资源浪费和产能过剩问题也很严重,回报率也越来越低。大型企业还可以靠着智改走出一条新路,中小型企业的生存却日渐艰难,那些曾经的弄潮儿如今举步维艰,产业升级很难,转型更难。
老谢面临的困境也是珠三角大大小小几百万“老板”面临的困境,当看到这种顽疾的时候,不免会动摇两个年轻人的信仰,工业软件能救国吗?
问题可能形容得严重了些,国家毕竟离生死存亡还远得很,但无数的历史教训告诉我们,如果眼见着问题而不去解决,这个下坡路会走滑越深。好在,目前“智转数改”后,大型央企、国企依然可以担任起顶梁柱的作用,撑得起中国经济的一片天,但久而久之呢?
“成也资本,败也资本!”
李墨曜终于忍不住了,一腔地愤闷在这个时候终于倾泄了出来。
“资本趋利性的本身就注定了你无论如何完美的规划,它总会出问题,而且一不小心就容易出现在大问题!唯有新经济模式,唯有新经济模式才能改变这一切!”
岳扬理解李墨曜的这种激动,他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但他不会像李墨曜那样喜欢从宏观上看问题,他看的问题更现实。
“什么模式的经济都是人执行的,这个老谢是个好的经营者,他能白手起家把公司做到这个规模,不论哪个时代都需要智慧与勇气的。只是这并不代表他自己没有问题,这个厂子他经营三十几年了,难道他不知道财务一直有问题?不是他不知道,而是这些问题在红利期时被掩盖住了。刚刚他还说,前几年有个业务员接了一笔一百万的订单,结果愣是不知道库里有多少原材料,结果订单没有按期交付。过去一百万的订单对他的工厂来说很容易就能拿到,但三年来,再也没有接过任何一笔超过50万的订单,即便如此他还没改掉过去的经营习惯,直到公司频临破产。”
岳扬总是能让李墨曜在关键时刻冷静下来,他长呼一口气说道:“是啊,软件好解决,人怎么解决呢?”
“如果你坚持想做中小企业,那就要做好面临更多问题的准备。软件永远只能解决一时,而不能改变根深蒂固的东西。”
两人边走边唏嘘,在快要进房间的时候,李墨曜叹息地说:“思想。”
“你说什么?”
李墨曜转过头,正视着多年来的好友,多年的合作伙伴,露出一个微笑说:“我有点儿明白谢向明对高融合社区的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