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妙妙说出“人类”开始，它是否能意识到自己与之的区别，别看它一口一个“碳基”，可这种主观映射的产物真的有“意识”吗？会不会像小孩子的模仿一样？虽然惟妙惟肖，却根本不解其意？

“江伦怎么啦？”

……

……

江伦的机械键盘在凌晨三点响起时，幽闭的办公室是ASS公司全体员工的禁地，即使柯静曼也不能不打招呼地闯入。江伦的工位亮着环形灯。全息屏幕跳动着，构建出一幅复杂的三维DNA结构图，尽管有AI辅助对数据进行分析，可江伦的心思根本没在那些数据上，妙妙的人格值在显着发生变化，他已无法从最初的可控模式中恢复到初代的样子。

ExploreWis 3.0问世后，人工智能走向了另一条路。大模型X-AI，这种当初为了将就市场效应而拼凑出来的产品就像将一个具有血肉的怪兽包裹在机械拘束器中，当拘束失去效应，它就会失控。

现在，为了实现X-AI与妙妙的双螺旋，江伦要拿自己做实验，他深吸了一口气。

第47次迭代准备就绪。"他对着空气说，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骨传导耳机里传来AI管家的警告："您设置的记忆擦除强度已达黄区阈值，建议..."

修长的手指在回车键上悬停半秒，重重落下。

神经接口传来熟悉的灼烧感，那是他特意保留的痛觉反馈机制。视网膜投影开始闪烁2019年10月17日的记忆碎片：实验室首次获得A轮融资的香槟气泡，投资人拍在他肩上的手掌温度，还有那串本应锁死在保险柜里的测试代码——正是那串代码让妙妙在最初的开发中分裂出两个本体，X-AI应运而生，然而后果是不可预料的，现在为了弥补过去的错误，江伦必须让自己回去。

全息屏上的脑电波谱突然剧烈震荡，杏仁核区域的红色区块开始坍缩。江伦的瞳孔随着记忆重构频率不断缩放，他亲手编写的认知过滤器正在将"投资人"的面部特征替换成乱码，把香槟的气味分子结构拆解成乙醇与二氧化碳的枯燥公式。

"情感剥离率89.3％。"他念出数据时的表情像在评估第三方算法，仿佛正在被格式化的不是自己大脑边缘系统的海马体。当记忆重写到那串致命代码时，他突然插入一段中断指令，强迫系统在0.3秒内反复擦写这个片段。

监控警报骤然响起，脑机接口的温度飙升至42℃。江伦的太阳穴渗出冷汗，嘴角却扬起扭曲的弧度——这是他为特定错误路径设计的惩罚协议。每次代码回溯都会激活前额叶皮层的愧疚感强化模块，那些本应随记忆模糊而衰减的自责，正在脉冲刺激下进化成更锋利的形态。

AI管家强制断开了神经链接。江伦跌坐在人体工学椅上，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在空气中划出残影。全息屏角落蜷缩着被他命名为"忒修斯"的幽灵程序，那是他每次记忆操作时剥离出的情感残片构成的数字实体，此刻正用他自己童年照片拼凑出的面容凝视着他——那是一个抱着机器人玩具的孩子……

“又失败了吗？”

阴影中，一个屏幕缓缓亮起，明明是带着同情的声音，若你仔细听会发现同情只是表象，实则是一种冷漠，那种对生命蔑视的冷漠在这黑暗中格外渗人。

“早跟你说了，半植入式脑机技术不成熟，你试图去用真正的人格去修复AI，在量子计算机阵列化之前是不可能实现的。”

“可不是还有1.699％的成功率吗？”

那个声音冷笑着：“赌博也没有这种赌法的，你再不去医院疗养，下半辈子恐怕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可妙妙已经觉醒了，天知道她能干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