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的暑假,对于刚刚结束大一生活的我来说,本应是放松和享受的时间。然而,随着暑假的到来,一系列不寻常的事情开始发生。
我站在自家那栋老旧的房子前,望着远方的田野,心中满是不安。姐姐顾月的精神病复发了,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发病,每一次发病都让整个家庭笼罩在阴霾之下。妹妹顾惠因为进入高一,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甚至有了退学的想法。这个夏天,似乎注定不会平静。
“哥哥,你回来了。”妹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今天学校又打电话来了,说如果我过完暑假不去的话,就自动退学处理。”
我转过身,看着妹妹消瘦的脸庞,心中一阵刺痛。“别担心,我们一起去解决这个问题,好吗?”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可是……”妹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回忆起姐姐第二次发病的情景,我的心中依然充满了恐惧和无助。那时,我爸妈和我姐三个人都在北方的一家工厂打工,为了维持生计,爸妈每天都要工作十几个小时。姐姐则负责一些简单的装配工作。起初,一切都很顺利,直到那一天夜里……
那天晚上,工厂里灯火通明,机器声轰鸣。我姐像往常一样坐在工作台上,专注地完成手头的任务。突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变得空洞,仿佛陷入了某种幻觉之中。周围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继续忙碌着。
“月姐,你怎么了?”旁边一位工友发现了不对劲,轻声问道。
我姐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来,目光游离地望向四周。她开始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低沉,像是在与某个看不见的人对话。很快,她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大声尖叫着冲出了车间。
“月姐!月姐!”工友们惊慌失措地呼喊着,试图阻止她,但无济于事。我姐像疯了一样,在厂区内四处乱跑,谁也拦不住她。最后,保安不得不出动,才将她控制住。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工友们议论纷纷,脸上写满了困惑和担忧。
回到宿舍后,我姐仍然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不停地哭泣、尖叫。我爸妈闻讯赶来,看到女儿的样子,心急如焚。他们立即带她去了最近的医院,经过检查,医生诊断我姐患有精神分裂症,并建议尽快住院治疗。
经历了那次事件后,我姐被迫停止了工作,回到了老家接受治疗。起初,病情得到了一定的控制,她按时服药,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一家人以为噩梦已经过去,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轨。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2007年暑假前夕,我姐再次发病,而且这次更加严重。由于长期在外打工,我姐有时会忘记按时吃药,导致病情反复。一天夜里,她又一次失去了理智,从床上爬起来,开始了疯狂的奔跑。
“月儿!月儿!”我妈焦急地呼唤着,试图抓住女儿的手,但我姐却像一头受惊的野兽,拼命挣脱了她的怀抱,冲出了房间。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几盏路灯微弱地亮着。我姐的身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我爸妈立刻组织家人和邻居一起寻找,但连续找了几天,依然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我爸皱着眉头,眼中充满了忧虑,“这么晚了,外面到处都是危险。”
“我们会找到她的,一定可以。”我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没有一点把握。她的眼眶红肿,泪水不停地流下来。
我的心中也充满了担忧,我无法想象姐姐现在究竟在哪里,是否安全。每一天,我都会陪着爸妈在村子周边搜寻,希望能发现哪怕一点点线索。
终于,在第五天的清晨,有人在村外的小河边发现了我姐。她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浑身湿透,脸色苍白。见到亲人后,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和恐惧,但更多的是解脱。
“月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妈扑上前去,紧紧抱住女儿,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姐低声抽泣着,泪水浸湿了我妈的衣服。
经过这次事件,我姐的病情明显加重,医生建议将她送入专门的精神病院进行治疗。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对于我家来说,这也是唯一的选择。
“月儿,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要害怕。”我爸妈温柔地说,试图安慰女儿。
“我知道……我会配合治疗的。”我姐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前往精神病院的路上,车内气氛压抑而沉重。我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心中五味杂陈。我知道,这一次分离或许意味着很长时间见不到姐姐,但我更希望她能早日康复,重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
到达精神病院后,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并详细介绍了接下来的治疗计划。我姐被安排住进了一个宽敞明亮的病房,里面有柔软的床铺和各种必要的设施。尽管环境很好,但她还是显得有些紧张和不安。
“爸妈,你会来看我的吧?”我姐握紧了手,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当然会,我会经常来的。”我爸妈坚定地回答。我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照顾好姐姐,直到她完全康复为止。
临走时,我回头看了最后一眼,看到姐姐站在窗边,默默注视着我们离去的方向。那一刻,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决心要为这个家庭撑起一片天空,不让任何人再受到伤害。
隔了一星期,我和我爸妈站在精神病院的大门前,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这座建筑虽然外表看起来并不特别恐怖,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进入医院后,我首先注意到的是大厅里的寂静。这里没有普通医院常见的嘈杂声,反而是一种令人不安的静谧。墙壁上挂着几幅抽象画,颜色暗淡,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故事。天花板上的灯光柔和而昏黄,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
走廊两侧是一间间病房,每扇门都紧闭着,只有少数几扇开着,露出里面整洁却单调的内部。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几乎听不到脚步声,这使得整个空间显得更加神秘和不真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些许药物的气息。
“这里是精神科,请跟我来。”一位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微笑着迎接了我们,她的笑容在这片沉寂中显得格外温暖。“她住在三楼。”
随着护士的步伐,我们来到了电梯前。电梯内同样安静得可怕,四面镜子反射出我略显苍白的脸庞。到达三楼后,我们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最终停在一扇标有“0312”的房门前。
推开房门,我看到了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两张单人床并排摆放,中间隔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几本书和一些简单的文具。窗户很大,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然而,这一切美好的布置都无法掩盖这里的特殊性质——这是一个精神病人的居住地。
我姐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神空洞地看着外面的世界。她穿着医院提供的白色病号服,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看到我们走进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是认出亲人的喜悦。
“妈……你们来了。”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姐,你还好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动了姐姐脆弱的神经。
我姐微微一笑,但笑容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的表情。“这里……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想回家。”她说着,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会好的,姐,我们会找到办法的。”我紧紧握住姐姐的手,心中却充满了无力感。
“茗,你知道吗?我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我姐的声音变得低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那些影子……它们总是在我身边徘徊,告诉我一些可怕的事情。”
我的心跳加速,我不知道姐姐的话是真是假,但那种恐惧感却真实地传达到了我的心底。“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我皱起眉头,尽量保持镇定。
“它们说,家里有危险。”我姐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恐,“我能看到它们!就在墙上、角落里,甚至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也在那里。”
“这只是你的幻觉,姐,不要相信这些。”我努力安慰着姐姐,尽管我自己也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梁。
“不,你不明白!”我姐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那些影子告诉我,我们的家人会遭遇不幸,而且已经有人受到了伤害!”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想起了前几天妹妹的异常行为。“姐,别再说了,这些都是病状的一部分,医生会帮助你的。”
“不,你听我说!”我姐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嵌入了我的皮肤,“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不是普通的疾病。那些影子是真的!它们在警告我们!”
我姐试图挣脱姐姐的手,但她的力气出奇地大。“姐,冷静点,我们需要专业的人来帮你。”
“我不想待在这里!”我姐的声音近乎尖叫,“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