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霭与我同行,同我与次白行往质子所在处。
“王,人已带到。”军士报。
军士办事得力,其带到之时,几乎与我预计丝毫不差。
我点头示意,侍从揭帘,入时但见这质子静待听命,恭顺敛目,并不多看。
我摆手,次白领会,遣下属退下。
“既王子已依言在此等候,当已有决断。”
如今西国已败,他不过只是亡国之人,被抛却而理应亡去之子,称做弃子,此言或有讽刺之意。
他听此言仍然沉默,面不改色。
我示意,次白将盒置于他面前案几。
“之前已有专人转达王子,是选做这无国可倚之亡魂,还是为君,可选好?”
“自然选择后者。”开盒,他不带犹豫,拿丸而咽,又饮下数杯茶水,张口而示。
此丸入口即化,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检查一番。
待检查后,我道:“之后诸事,自有人与你联系,契约既成,王子亦知违背后果,更需严守约定。”
“依王之令即可,鄙人不过罪王遗子,得此殊荣,躬谢王之恩情,不敢有反心。”
我点头,遣护卫留守,又令云霭留观此丸效用,便离。
室中,我执笔,落下一字。
我早时便将谋之优劣一一罗列,以信遣可信之人传信于父王母后,得赞同。
若是云霭不可靠当如何,我早已与亲信议之。既已用云霭,便且信之,何况若仅凭凡人之力,要与邪气对抗实为异想天开。
既有能人可用,因瞻前顾后与狭隘之心不用,引来国之动荡与人间毁灭,实为愚人所为,为君主决不可轻大局,亦须考虑周全,以防万一,权衡施策。
此策经众议,效用为最而弊端较少,宜施,但若是被军中闻得其殊,恐有流言议其来历不明及异族身份,不利策之施行。
因此,云霭研制咒法,暂为机密,其能力亦然,但因咒术异于医术且可观其不同,且称云霭师承上清山玄术谷,以免悠悠之口及猜忌。
我停笔,视案上纸,将其揉皱,掷于炉中,火舌燃其为烬,西王族姓氏,不过历史一粟,终究没落。
若是云霭所施咒术尚不稳妥,更无他人能替,究竟是天赋异禀,又或是谜团重重,仅以我之力,不可探寻。
西国自此为东国附属,质子登位,名为君,实则为臣,悉数从我安排,令云霭确认,术法屡试奏效,受术者恭顺。
“王,这法虽稳,但若其无生之志,或无掌权之心,王座不稳,若其身体抱恙而亡,王位则落入他人手,即便牵制,谋仍不可成。”
我听谏臣此言,缓道:“你所言不无道理,世事无常而前事难料,此为险为劫。不过,权于他,并非可轻易抛却之物。
更何况,既能扶持他,便可扶持他人,他非不可替代,我要谁为君为信手拈来,而于他,仅余一命而已。”
权谋如棋局,棋子若陨,取而代之,既然如此布棋,便应晓其利弊,以便进退自如。
若是命薄于纸,那便连做棋子资格也无,西王族亡去仍留者,非命薄之辈,虽其姓没落之势不可改,他却不会轻易亡故。
“刘公之言不无道理,你如何看?”谏臣退后,我问次白。
“王之策非仅由一人,而为众人集思可行,刘公之言,可谓忧虑过度。”
“否,刘公之谏,为我喜闻乐见,这便是我愿用他之由。”我摇头道。
“繁华国都,可朝夕为断壁残垣,世事无常,无人能晓明日之事,险虽小,非无存,恭顺之禽,尚可以命相搏。
若非亲眼见繁华云烟,又阅人无数,又怎可从看似万全之策中,寻其纰漏。
由我扶持上位,这新王以己为臣,对我恭顺,可改名号以表忠心,又清晰利害关系,究其性格,可忍常人所不能忍。
究其经历,不曾受父母之爱或期许,遭亲者背离,立之太子又质于东国,以暂缓国之忧患,隐忍度日,其为不曾受情者,亦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