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唇一笑道:“次白此言差矣,如今你同往年已不可同日而语,即便我不告知你留意,也不会同以前一般神色大异。”
我自然指父亲为我引荐俊才一事,那时次白反应好不激烈,面沉如水而可见不悦。
“咳,王所提往事,许是时间太久,次白极少忆起。”他面色转红,耳根尤是。
我心想,究竟是极少还是不愿回忆那窘迫之态,面上却含笑道:“还好,自那以后父王便再不曾为我引荐俊才,母后也不再提起此事。”
我并未言尽,父母都已度不少光阴,有众人观,已知,以长辈身份,皆清晰可知,不需我告知,便不会再为我引荐他人。
“当时年少,引得先王及先后见笑。”次白面上红晕不退,言语却仍平静。
“可惜此事如今已不仅父母俊才知晓,诸军士皆知,你我平日虽如常相处,但无论默契或是相处之习,可寻蛛丝马迹。
若非朝夕相处,或许只以我二人为君臣之谊,军士知,只是无人敢言,已是心照不宣,你当如何?
如今将归,你可还心悦我,风波歇我自可向父母言明,你会可觉贻笑大方?”
“自然不会,王血统尊贵,臣只觉以臣身份,难以相配,心之所向却不能变,臣对王心意,并未有丝毫改变,臣愿以命为誓。
无论王往天涯海角,臣将随,前时感情之事若公之,于战无益,皆虑及非议,但以臣私心,与王相伴便无虑非议,即便王心有另属,臣心可昭,永不变心移情。”
我摇头道:“我怎会移情,胜归以前我便已决心归时之意,将于你携手同行,如今心愿终能成。
我樊家从不曾纠结身份之事,不过是礼数罢了,你在东国多年应当知晓,父王母后也并非古板之人。
虽喜那上清之气,奈何如今实在不得逃离这王位,我虽更愿同你共享山水之乐,得二人之独处,但既在位便须行其事。
正好,也能予你风光之礼,正统之位,既然心悦之人在我身侧,无论风光之婚,又或山间小宴,也无大差异。”
共度余生,此愿如今看似已触手可得,若非这世间危机,我本应当与他如此携手共度,而非忧虑毁灭将至,恐明日不能来。
分明众人皆已尽力,维人间和平,护亲眷安康,如今胜归,绝非容易之事。
日光正好,行队所备妥帖,军士面上含笑,即为胜归,将马匹饲好,马鞍熠熠生辉,上马回望,乃一片祥和之景。
新王礼数备至,恭送出城,于以尊贵仪仗,胜归所得丰厚,押解罪者,远赴刑台。
“陛下实在英明神武,这西国已全然改观,与来时判若霄壤。”李勤道。
“我未感西国之景有何变化,倒是另有变化。听闻近日有传闻,有窈窕淑女心悦于你,屡献礼,军中得她资助,用物因此有变。”我言中不乏促狭。
我口中窈窕淑女,为江氏之女,江氏未妨战事,又早投奔东国,支援良多,于战有功,其女性格果敢豪爽。
我带笑调侃,随行军士虽目不斜视,却略含笑意。
“陛下言笑矣,臣与那江氏之女,并不相配,且路途遥远,返国则已。”我见李勤拘谨之态,实在难忍。
我以眼神示意云霭,她道:“咳咳,其实江姑娘早便言明陛下,已入医师之列,同行于军。”
李勤瞠目结舌,军士中亦有人难忍笑意。
“莫怪云医长及军士瞒你,此为我之令,担心你因此分心。
她已禀明我,父母因奸臣遭屠戮,如今奸臣已除,江氏之仇且报,于西国已无留恋,愿蒙恩典,随军入,以报恩情。”
“这如何能成?西国虽臣,仍须制衡,江氏既然怀恩,宜留西国以助王,还请陛下三思。”
“放心,我于西国朝政已有布局,人员充裕,不缺一名内应,倒是不必忧心,且江姑娘医术已经沧医长考核,有任用之能。”我笑道,策马而前。
“果真是姻缘难挡,不曾想江姑娘竟有如此之才,过沧医长考核绝非易事,英才是也。”身后有刘统领之音。
“次白我这可算得上成了一桩姻缘否?”疾风之上,我握缰绳而询。
“王慧眼如炬,那江氏之女跳脱活泼,明媚飞扬,李勤沉静庄重,倒是相配。”
我道:“话可不得过满,若是他二人并无缘分,此话倒是不好,只是猜测罢了。”
道路且长,既得片刻安宁,我亦望下属得爱人归,只是缘分此物不可捉摸,不过是牵线以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