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福轩翻看了门口的箱柜后,正要去浴室,却听见给嘴拔罐的高端话题,忍不住想了解这门技术。他朝病床看去,不知不觉看了个全场,好生诧异。
王慈雪啊一声后,脑子空了会儿,滚出泪珠,旋即像装了V8发动机,轰轰冲向门口。
高福轩疾闪,避开车祸。
褚照天靠着背板垫,挂了一脸余音绕梁的遗憾。
高福轩边走边笑道:“泡自个儿的老婆,认个错,跪跪搓衣板儿就行了,有必要煽情吗?看来,你躺在这儿静休,修的都是文化课。哈哈……”
“嗨,麻雀哪能猜到天鹅的心思呢!”褚照天心想,这警察敏锐,却终究是个凡夫。
“啊呸!”
“哟,喷嚏打出霹雳的响动,还带拐弯儿,小瞧您了。哥……”
“岔辈儿了。给句实话,那空瓶儿呢?避开医护人员和监控来看你那人,打哪儿溜的?这儿没暗道。”高福轩最终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问题必须核查清楚,没必要讲究询问策略,直截了当吧。
空瓶儿已变成一截废弃短管,呆在小推车的垃圾盒,凡夫看不出那是头驴。
温雅玲在门外怯怯问道:“褚先生,我,我可以进来吗?”
“请吧。病房是你铁打的营盘,我是流水的客。”
温雅玲一阵碎步踏着,小心,无声,像是滑到了床边,柔声轻诉地问道:“朱院长要我来征求您的意见,他,他们可以进来看您吗?”
“请等一等。我先给高警官说件事儿。”
“是!”温雅玲应了一声,又行云流水一般走了。
褚照天想接天庭的单,需要未雨绸缪。他笑道:“这次苏醒过来,我特想跟高警官交个朋友。您也特想知道,您那三个线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吧?”
高福轩的心肝如被冲压机一撞,激荡得不敢开口,他怕掩饰不住震惊,说话带出颤音。
他想,褚照天人脉广,知道线人遇害的情况,也有可能。但是,他白天还是植物,那么消息一定是今晚的来客传递的。可他没有通讯工具,没有医护人员协助,是怎么跟外界联系上,召见的来客呢?
稳住神后,高福轩才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想啊。你打哪儿听说的?”
“您知道我干这行的规矩呀,靠消息赚点儿钱,您付不起。咱做个交换吧。”
“我可没有消息给你。你拿人的软肋把柄,差点儿丢了小命,还不吸取教训?”
“吸取了。我醒来的消息传出去,外面有大群人想把我绞成肉馅儿。高警官,您是不是得盯着点儿?”
“我不敢把话说满喽,可我,会尽力保证你安全。说吧。”
褚照天诚恳道:“谢谢,想杀我的人比您能耐大,我的安全您甭操心。要有空,留意留意王慈雪。我呢,是想了解新康乃至全国的供香和祭香的生产。交换这个,特别香吧?”
“没问题!”
高福轩没想到是用这么简单的玩意儿做交换。他拿出手机,要让刘闪马上去办,手机却响了。这凌晨三点的,都睡得正香,来电必不寻常。一看显屏,是新康禁毒支队的陈支队打来的,但他说的内容却和案件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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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支队要刘闪停职,由高福轩带着支队的口头意见,带刘闪滚回县局等处分。
高福轩申诉道:“陈支队,案子没办完,现在又有新情况,我们不能走啊。”
陈支队用高亢的声音,愤怒地预言着刘闪那一枪将会引起的恶果。据第一私人医院朱院长说,褚照天已成为医学界、科学界的重大课题,属于国家财产,而刘闪却放肆地向朱院长开枪。
“他那枪声,就是蓄意吓死国家财产!”
陈支队大概是转达朱院长的话,突出了褚照天的珍贵和问题的严重性。然后,他说出第二点:警察,特别是禁毒警察,得罪了医院、院长、医生,简直是自己个儿寻死!
高福轩真得帮徒弟背锅了:“陈支队,是我授意他鸣枪示警的,我承担责任……”
“闭嘴!你还没有抓住重点!医院、医生,在生命跟前,特别是在咱们这种高危警察的生命跟前,起多大的范儿,你踏马的不知道吗?”
“陈支队,那件案子怎么办?”高福轩做事,最讨厌半途而废。特别是贩毒案,流动性机动性都太大,费力找到点线索,稍一停摆,时机就错过,再想拾来就更难了。
“凉拌!带你徒弟给朱院长道歉,滚出新康市给他看看……“
陈支队后面的话,褚照天听得稀里糊涂,也没用心去听,他向高福轩招着手,用唇语加手势,表示要接电话,跟对方聊聊。高福轩早不想听训斥了,可他也不能把手机给这个真正的混蛋,便继续麻木地装着在听。
褚照天大声喊:“陈支队,陈舒婷是你女儿吧?在龙凤实验中学读高三,对吗?”
陈支队大声问:“高福轩,那人在说什么?”
高福轩立即道:“他问您女儿是不是叫陈舒婷,他想跟您说话。”
陈支队道:“把手机给他!”
褚照天正经地向陈支队报告——有毒贩正在向陈舒婷下手,等她彻底下水后,毒贩头子甚至是北缅民地武头目,可能就要和陈支队谈谈生意了。
高福轩一把揪住褚照天的病号服领子。
褚照天续道:“陈支队,我知道那个毒贩是谁。可是呢,高福轩和刘闪是我朋友,他们滚蛋了,谁去捞你的女儿?”
“你又是谁?!”
“我是你说的那件儿国家财产。陈支队,我不想看到他俩挨处分,也不想看他俩滚给院长看,你考虑考虑吧!”褚照天把手机还给高福轩,朝他一笑。
这位一辈子都在生死线上打滚儿的铁血汉子,在这人瞬间,被恶棍的言行触动了。
高福轩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要为刘闪这个关门徒弟的前程打算。县局对支队意见多半是唯命是从,弄不好刘闪得脱警服。好些事,下级要做给领导看,上面打个闷雷,下面不来场暴雨,是不是把领导的意见当耳边风了?
即使靠高福轩面子,刘闪不脱警服,可在档案上记一笔,这一壶也够他喝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