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美景,星空无疑是美丽的。
但当你深处其中时,你的体感可能就不太美丽了。
缺氧、失重,还有狞厉的罡风(AKA被搅动的以太粒子洪流)。
唯有借助星神权能,能够从命途中汲取大量虚数能的令使,才能做到横渡虚空,肉身跨越星海。
除此之外,蒙受特殊命途赐福的族群,也能短暂地脱离近地环境,通过自身的素质抵抗星空的侵蚀,为自己开辟新的转圜空间。
比如虫皇的子嗣。
比如丰饶的选民。
注:选民中也独特而高贵的。
比如造翼者。
[穹桑]的伟力使得他们背生双翼,足以征战其余生物无法踏足的高空。
而我是在高贵的造翼者中也高贵的那一种。
[卫天种]这样想着。
和世代为[啼颂种]的血亲们不同,自出生起,他就展现了比父母更高的力量。
他的羽翼锋锐有力,能轻易攀上更高的枝梢。他的利爪无坚不摧,能轻易挖穿尘民的颅骨。
他性格冷漠,看见尘民的泪水和欢笑,他只会觉得无聊可笑。
除了“颂叶”这个极具学者气息的名字外,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战士、贵族、仇敌。
他的同胞妹妹颂芽是个孱弱的早产儿,她在[啼颂种]里也是相当多愁善感的那种,毕竟别的[啼颂种]也会享受尘民从枝梢坠落时发出的惨叫,还会品鉴哪个叫得悦耳。
颂芽居然会哭。
颂芽有时候会问颂叶,折磨尘民真的那么令他快乐吗?
颂叶回答她,不啊。
颂芽的眼睛亮了起来。
颂叶接着说,只有惨叫还算有些意思。
他看见颂芽的眼睛又暗了,她重新露出了那种似哭非哭的神情,烦人得很。
颂叶展翅飞走了。
颂叶总是在不想接颂芽的话时飞走。
颂芽先天发育不全,飞不了多远,根本追不上自己[卫天种]的哥哥。
后来颂芽死了,她被同样烦她泪水的造翼者打下了枝梢。
她孱弱的翅膀救不了她,她孱弱的感情也救不了她。
颂叶和没有施救的父母一样,很快把颂芽忘在了脑后。
他照旧训练,战斗,听尘民的惨叫。
日复一日。
偶尔,只有偶尔,颂叶会从尘民的泪水里想起那双同样湿润的湛青色眼睛。
然后撇撇嘴。
颂芽如果会飞,就不会死。
飞起来的造翼者,就不会死。
颂芽如果冷漠,就不会死。
够冷漠的造翼者,就不会死。
恩主[药师]赐予的羽翼,本就是用来征服奴役这寰宇的。
被金色剑光缠住的造翼者,展开了羽翼。
他迅速腾空,撞破了舱壁,飞离了这片棘手的叶子。
果然,天空才是造翼者的领域。
在刚刚那个小空间,他挨了多少剑来着?
不过无论如何,那个怪异的尘民都追不上了。
不仅追不上,还会死。
颂叶看着破了一大片的“叶子”,这艘星舰已经完全失去了密封性,成了一片敞篷的叶子推车了。这样的星舰可完全无法保护脆弱的短生种。
虽然没能知道这个尘民身上的秘密,也无法享受折磨的乐趣,甚至还跑掉了那个小孩。不过没关系,他飞起来了,就不会再被伤害。
这场搏斗里,输的不是他。
……吗?
摆脱了追击的造翼者松了口气,翅翼上剧烈的疼痛提醒他应当尽早回去修养,抬头却发现自家树状的星舰远得惊人,相反以一扇高耸的巨门为背景的接驳港口几乎是近在咫尺了。
刚刚搏斗时这艘叶子船居然还在行驶!
颂叶僵了一下,低头看见那个一直很冷漠的尘民少年,露出了战斗中都没有展露的、相当大的表情。
他在笑。
一种快意的、得意的、称得上烂漫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