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家煊赫多年,不算依附的家臣、仆役家族,仅仅是在玄家还算说得上几句话的玄姓人,光京畿道就有近四位数,罗浮上下更是有数万。
这也就导致今日这一场夜宴,光现在在厅内的就有数百人。
虽名为“冬至家宴”,但从玄家小辈们除了这一双玉印外,大多不被允许列席这一点,就能看出这“家宴”也没有很家宴。
更多的是家族故旧姻亲联络感情的社交场合。
当然,来参与的贵胄里也不会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名门贵子,大多是次好几级的末流,或者是有些姻亲关系的旁系。
原因很简单,人家其他名门的主支贵子自己家也是要设宴祭祖的,没空来给玄家捧场做脸。
如此细数,整个厅里称得上有几分身份的,居然只剩下那位水家家主的义弟。
那位身量不高的少年人甫一进门,着实引得满场一静。
因为这位小先生的容色也太过了一点,看清那张小脸的时候,静默的厅内,明显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真是“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而且这位姗姗来迟者,竟然是由玄家那位青印子亲自推门引进来的。
虽然引进来后就有人匆匆将青印子叫走了。
但是……
“南少爷不去打个招呼吗?”
二楼栏杆边,有人举觞向倚靠着的紫衫少年示意,见对方只瞟了自己一眼,也不生气,而是将觞内酒液一饮而尽。
“水家也算是你们南家的姻亲吧。”
被称为“南少爷”的紫衫少年南关越约莫十五岁,面色淡淡,只抱胸看着说话的人咳了一声,像是被酒给呛到了。
等人咳完,他才施施然开口。
“和水家姻亲的是南祁连家的那几位,我算什么排面上的人,和人家水家家主的弟弟攀关系?”
“欸,话不是这么说的,”那人挤眉弄眼,“要是正经弟弟也就算了。”
那人遥遥一指楼下的白发少年。
“那就是个褐夫小子,被水家主收养前,听说是个星际难民呢!”
“也就是走了大运,不然怕是玄家的门都登不了。”
“水家主估计也没多待见他,不然这会儿怎么让他一个人待着?”
南关越垂目看了一眼,那个少年人独自坐在一张乌木案几旁,正面无表情捡果子吃。
不知怎的,南关越觉得那普通的果子这会儿看起来怪好吃的。
可能是吃的人好看吧。
有人却和南关越持不同意见。
“进门就知道吃,真是粗鲁低劣。”
“和他共处一室,真掉价。”
南关越没附和这句话,反倒眼风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说话的人。
“你有什么价好掉?南祁连给你开的价?”
“啊?”那人没想到南关越堵了这么一句,一时噎住了。
“石清,你收了南祁连多少好处,要这么害我?”
“啊……我没……”
石清没想到南关越这也知道,当场就卡住了,磕磕巴巴地辩解起来。
“我哪儿……想害你了?”
南关越哼了一声。
“没想害我,那你光说那位是褐夫,不配列席,撺掇我去打压他之前,怎么不说说他还是那个【玉界飞星】啊?”
他是被如今南家掌家人一脉发配来参与外宴,但那不过是一直都有的打压手段。
从他的名字也能看出来,这种打压不是一天两天了。
南关越,什么意思?
不过就是一个“关山难越”!
但石清这傻子怎么就不想想,能给他留下打压迹象的,只剩下名字这种不痛不痒还有点精神胜利法的手段,南祁连他爹除了家主身份外还有什么可依仗的?
南祁连知道的事情,他南关越也知道,还知道得更多。
比如自己要真的被撺掇去讲风凉话,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