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人氏无言，帝江不知其意，只知其并未开口拒绝。

“我们一共收集碎片二十有余，可尽数给你...”

帝江并未说完，可也无需说完了。

在场的之人，自都能理解他想说的。

盘人氏沉静的看了一眼，瑶姬手中的如灵玉簪。随后，他又看了一眼瑶姬满头的银丝。

“这结界，只有这一次...”

盘人氏冰冷而空灵的话，回荡在帝江三人的耳边。

他没有回答帝江的话，只是一语点破了，这结界最致命的一点。

如灵展开的结界，确实是强大到足以将盘人氏也抵挡在外。

可展开的代价过于沉重！

盘人氏一语道破，瑶姬只能展开这一次结界，便也是直接了当的说明了，瑶姬展开这一次结界所耗费的寿元，足有一半之多！

作为灵石孕育而出的守护灵，瑶姬的容貌本已不会再有任何的变化。

此时她的容貌虽然仍旧秀丽，可那原本的乌黑长发，却已完全成了白发，而这也足以说明，寿元的流失对她终是有了一定的影响。

“你错了，若是有需要我终是还能再展开一次。”

瑶姬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她手中的如灵玉簪，所散发的绿芒好似夜空中的，点点萤火一般，虽不算明亮却也照亮了一方小天地。

盘人氏看着瑶姬平静的脸庞，他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波动。

他想起了当初，吴算的那个眼神，那种视死如归的眼神，无论是谁看到都会有所动容。

纵是蝼蚁，若敢慷慨赴死，那也理应得到尊重。

此刻的瑶姬，在盘人氏面前，便是那一只蝼蚁。

她说她还能再展开一次结界，那就等同于在对盘人氏说：我可以把这条命，放到台上，只要能，再次挡你一刻...

如此的决绝，理应得应有的尊重。

所以，盘人氏给了瑶姬应得的尊重。

盘人氏向后退去了一步，便是这一步好似能令那山河倒流，已经枯竭的大地，也好似再次有了春的气息。

帝江看着盘人氏后退的哪一步，那好似被一双无情大手紧握的心脏，终是得以放松。

盘人氏的后退，便也说明了他愿意接受，帝江一开始的交易。用灵石碎片，换他们三人的命...

帝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到了瑶姬的身前。

瑶姬的身形微微晃动，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帝江很清楚瑶姬现在不过是靠一口气，硬撑着站在这里，一次损失了过半的寿元，她理应直接倒下，可她不能倒！

她仍旧需要维持这个结界，一直到盘人氏真正的离开。

帝江看着辛苦支撑的瑶姬，眼中满是痛惜。

他知道瑶姬此时，已经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帝江自行在如灵的小世界当中，探取了所有的灵石碎片。

他们三人从开始到现在，加上刚刚在地洞获取的碎片，一共收集到了二十三块碎片。

此时，帝江把二十三块碎片尽数取出，这些碎片被帝江捧在手中，随后帝江轻轻一扬，它们便凭空漂浮在了半空。

碎片散发着点点星光，这二十三块碎片，好似那空中的星辰，有种醉人的美感。

重伤的烛九躺在地上，看着那飞起的二十三块碎片，他的嘴巴微张发出了一阵，微不可闻的嗬嗬声。

便是如此细微的声音，帝江也依旧听到了。

他回过头，看着地上的同伴，唇角挤出了一抹勉强的笑意。

烛九眼神瞪得大大的，随后又闭上了眼睛，几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在他满是鲜血的脸上，划出了两道泪痕。

与烛九的无言相似，瑶姬看着那二十三块碎片，也是一样的沉默不语，她的眼中没有泪水，可她紧咬的双唇间，却是留下了一道血水。

帝江微微颤抖的手，轻抚瑶姬的后背，随后他闭上了眼帘，手一扬那二十三块碎片，尽数飞出了如灵的结界。

帝江并未留下任何一块碎片，他并不担心盘人氏会在拿到碎片后出尔反尔。

哪怕他们没有订下血契，他也并不担心。

只因他是盘人氏...所以，他不需要，也不屑于出尔反尔。

当那碎片飞出了如灵的结界之后，一直守在盘人氏身边的溪玉，虚空一点便将二十三块碎片，尽数收入了手中。

他双手捧着那些碎片，激动的来到盘人氏身边，他半蹲下去高高举起了那些碎片，递到了盘人氏面前：“我主在上！”

盘人氏没有看那些碎片一眼，而是看着烛九三人。

“没有了吴算...”

盘人氏的这话，不知是在对他们三人说，还是自己的低语。

他在说完后，便直接转身离去。

他身后的空间，在他转身之际产生了扭曲，随后他没入其中便也消失不见。

盘人氏离去后，那些布满天空的光人，也随之消失。

这整个世界，便只剩下了烛九三人，以及那还未离去的溪玉。

溪玉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人，沉吟了许久，终究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做。

他在最后离去之时，向三人再次看了一眼，随后轻笑一声：“诸位，下次再见之时，便是结束之时,再会...”

说罢，他便也消失在了虚空，只留下了烛九三人，还有那疮夷的大地，与呜呜咽咽拂过的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