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穹顶的裂纹如蛛网蔓延,九具黑棺在血色竖瞳中缓缓旋转。
傅殇撑着青铜轮椅直起腰身,破碎的阵图残片在周身悬浮,折射出星芒般的幽光。
柏姽婳指尖狐火骤然熄灭。
浓稠的黑暗里传来骨骼错位的咔嗒声,无数裹着腐肉的骷髅从岩缝钻出。
它们眼眶里跃动着磷火,关节处缠绕着散发刺鼻硫磺味的黑雾,每一步都在青砖上灼出焦痕。
"二十七具活尸,三处伏兵。"傅殇转动轮椅青铜轴承,齿轮咬合声盖过瘆人的低吼。
他忽然抓住柏姽婳欲结印的手腕,"东南角的瘴气漩涡藏着主祭灵。"
女人眼尾朱砂痣泛起妖光,九条狐尾如雪练横扫。
当先三具骷髅被绞成碎渣时,她突然闷哼一声——那些骨渣竟化作血色甲虫,顺着狐尾绒毛往皮肉里钻。
"阴兵列阵!"
傅殇掌中冥符轰然炸开幽蓝火焰。
地砖缝隙渗出墨色水流,三千阴兵踏浪而出。
他们身披青铜鳞甲,面覆饕餮纹面具,手中陌刀泛着月华般的冷光。
最前排的阴兵忽然单膝跪地,甲片碰撞声如编钟齐鸣,竟将扑来的毒虫震成齑粉。
柏姽婳倒退半步,耳坠上的翡翠铃铛叮当作响。
她从未见过如此森严的军阵——那些阴兵看似实体,移动时却会在空中留下细密的冰裂纹,仿佛随时会撕开空间裂隙。
"坎位突进,离位结盾。"
随着傅殇指尖在虚空勾画星轨,阴兵阵型骤然变幻。
陌刀兵化作黑色洪流撞碎骷髅群时,后排阴兵突然举起刻满符文的青铜圆盾。
那些盾面浮现出扭曲的八卦图腾,将袭来的毒雾尽数吸收。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
破碎的阵图残片开始逆向旋转,在穹顶投射出残缺的星象图。
傅殇瞳孔收缩——北斗第七星的方位,赫然对应着柏姽婳锁骨处的月牙胎记。
"小心!"
三团黑雾在阴兵阵中炸开,化作九头巨蟒扑来。
柏姽婳正要结印,却见傅殇的青铜轮椅迸射出血色纹路。
那些纹路顺着地砖蔓延,竟在地面织成巨大的河图洛书。
阴兵陌刀同时发出龙吟,刀光汇聚成青色光柱。
当光柱贯穿巨蟒头颅时,傅殇突然咳出带着金粉的血——他的轮椅扶手裂开,露出里面精密运转的青铜齿轮。
"你的咒印......"
"无妨。"傅殇抹去嘴角血迹,眼底幽光更盛。
他忽然抓住柏姽婳的手按在轮椅扶手上,齿轮咬合声瞬间增强十倍,"看好了,这才是傅氏秘术。"
阴兵阵型突然散作满天星斗。
每个阴兵都化作流光,在虚空勾勒出完整的紫微垣星图。
当星图笼罩整个地宫时,那些黑雾发出凄厉尖啸,竟像遇到烈阳的积雪般消融。
柏姽婳感觉掌心发烫。
傅殇的手背浮现出锁链状咒文,那些咒文正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往她经脉里钻。
她刚要抽手,却见最后三具黑棺突然棺盖炸裂。
"果然藏着后手。"傅殇冷笑,青铜咒印发出机括转动的轰鸣。
阴兵们突然将陌刀刺入自己胸膛,喷涌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璀璨的星河光沙。
光沙凝聚成九条锁链缠住黑棺,棺内顿时传出非人的嘶吼。
柏姽婳腕间焦痕突然发烫,她看到锁链纹路与家族古籍记载的柏氏秘法如出一辙。
当最后一丝黑雾消散时,地宫重归死寂。
傅殇的轮椅却突然崩解,他踉跄着扶住石柱,心口的青铜咒印已经蔓延到脖颈。
"你早知锁魂链与我族有关。"柏姽婳的狐尾卷住摇摇欲坠的男人,指甲抵住他跳动的颈动脉,"方才让我触碰机关,是想试探什么?"
傅殇低笑时喉结擦过她指尖:"柏姑娘不也留着三成妖力未用?"
他忽然指向正在消散的星象图,那里有颗暗星正吞噬周围光芒,"归墟之门开启时,你猜那些老东西会不会像三百年前那样,再把我们当做祭品?"
地宫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九具黑棺同时渗出血水。
那些血水在地面蜿蜒成符咒,竟与两人身上的印记完美契合。
傅殇擦亮最后一张冥符,幽光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青铜齿轮的转动声里,命运的织机正在编织新的罗网。
地宫残存的青铜灯盏忽明忽暗,柏姽婳的狐尾在傅殇腰间收紧,细软绒毛扫过他破碎的衣襟。
那些渗入地砖缝隙的血咒正在蠕动,像无数条苏醒的赤蛇朝着穹顶汇聚。
"你总说自己是执棋人。"她指尖划过傅殇颈间蔓延的青铜咒印,朱砂痣在幽光里泛起涟漪,"可这具身体,还能承受几次星轨反噬?"
傅殇喉结滚动,掌心的冥符灰烬簌簌而落。
轮椅崩解后露出的机械脊椎正在渗出淡金色液体,每块椎骨都刻着微型八卦阵。
他忽然抓住柏姽婳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枚青铜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