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过阿旭拎着鱼邀请大家吃全鱼宴的傻样。
闪过那个系着破烂围裙在厨房给大家做饭的阿旭。
闪过那个被他们三堂会审吓成鹌鹑的阿旭。
江又年不自觉地红了眼眶,替阿旭感到悲哀。
他本就一无所有,最后,连这孤独的二十年,也是假的。
胖婶家的阿黄是假的。
村头的小花也是假的。
那什么是真的?
大家没有打扰阿旭,默默退出了地窖。
“谢南州,你说究竟什么是真的?会不会我们现在经历的一切,也是假的?”
阿旭的遭遇让江又年开始怀疑自己现在所经历的匪夷所思的一切。
谢南州没有急着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远山的薄雾。
而后娓娓道来,像在讲一个遥远的故事。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也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到了什么 ?听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
谢南州指着心口的位置,认真地看着江又年,“它不会骗你。”
江又年的眼角还沾着一些细碎的泪珠,谢南州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振聋发聩,震得他脑瓜子嗡嗡地疼。
这一路走来,他短短的二十一年从未真正相信过自己内心的想法,总是在不断地因为外界的阻碍妥协。
总是在不断地告诉自己:就是你想错了,听大家的。
现在有人告诉他,一切都可以跟着自己的心走。
有什么在江又年的心里缓缓破壳,打破壁垒,黑暗中有一棵嫩芽在搜寻光的方向。
“我待会儿要去找黄英,你待在这儿,等我回来。”
谢南州从怀里拿出来一个东西放到了江又年的手心。
那触感冰冰凉凉的,江又年定睛一看,是那个玉质的葫芦小瓶。
里面装着那天谢南州给他吃的可以缓解心口疼的药丸。
江又年捏着小瓶子,心里忽然间有些不安。
情不自禁地跟着站起身来。
“我跟你一起去。”
谢南州看着江又年急切的模样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是江又年第一次那么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对他的依赖。
江又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无形中对谢南州形成了一种依赖。
自从来到这里,他就没有跟谢南州分开过。
他忽然要单独行动,江又年不放心。
怕他一个人搞不定,虽然他很聪明。
也是因为,谢南州不在,他总觉得心里没底。
最后两个人一起站在大家面前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
孔鹊比小悠还激动,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啊?你们俩去?”
本来江又年以为他会说出什么他们俩都走了害怕之类的话。
接着他竟然拍了拍胸口站出来,“黄英可是怨主,这个怨境中力量最大的恶灵,你们两个人怎么能行?还是大家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让小悠和张叔在家里待着就行了。”
小悠一听不乐意,手里抄着根削得锋利的棍子就气势汹汹地向孔鹊靠近。
“瞧不起谁呢?!我的胆量和反应能力比你强多了好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还是决定江又年、谢南州、孔鹊、泰哥去。
赵明和小悠留下照顾张叔,还有...阿旭。
阿旭,让他静静吧。
就在众人即将出发之时,阿旭从下面上来了,脸上还是不见笑意,只是精神比之前好太多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
江又年看了眼阿旭红红的眼眶,不忍心道,“你可以吗?”
只见阿旭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坚毅的眼神让江又年觉得阿旭好像变了,跟之前那个傻乎乎的样子不一样了。
谢南州朝江又年点点头,默认了阿旭的决定。
也许,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当面跟黄英说清楚吧。
走之前,剩下的三人按照大家的嘱咐乖乖钻进了地窖。
江又年推测,地道是莫村所有苦命女人的藏身之地。
所以,那里才没有被黄英的执念识别为要攻击的地方。
地窖,是目前对小悠他们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