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在这深宫内苑之中已然度过了不少时日,对于宫中诸事以及人心险恶自是心知肚明。
此刻,她轻轻拿起手中那绣工精美的帕子,轻柔地擦拭着眼角不断滑落的泪水。
同时目光警惕地环视着四周,生怕被他人瞧见自己这般失态模样。
稍作停顿后,她缓缓开口道,“既是仪嫔娘娘相邀,嫔妾又岂敢不应。”
当下,有关安比槐之事仅有她与沈眉庄知晓内情,尚未传扬开来闹得人尽皆知。
不多时,二人便一同来到了水木明瑟之处。
苏蓁蓁挥手示意身旁众人尽数退下,待到四下无人之时。
只见,安陵容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言辞恳切地道,“恳请仪嫔娘娘明示,嫔妾究竟应当如何才能拯救家父于危难之中啊!”
见此情景,苏蓁蓁赶忙上前几步欲将其扶起,并缓声道,“快快起身吧,本宫不过是略微提点一二罢了。”
“最终如何,全然取决于妹妹你自身的抉择。”
说罢,她开始在屋中来回踱步。
眉头微皱似是陷入沉思,片刻之后方才停下脚步,认真分析道,“依本宫之见,令尊虽身负护卫粮草不力之罪责,但此罪尚不足以致死。”
“再者说来,此次事故中令尊无需承担主要责任,其生死存亡实则全系于皇上的一念之差。”
听闻此言,安陵容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闪过一丝希望之光,仿若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一抹璀璨的曙光。
她猛地抬起头来,满含期待地望向苏蓁蓁,颤声问道,“果真如此么?”
苏蓁蓁点头,“你先去皇上面前脱簪代罪,然后别给你父亲求情。”
“你要相信皇上是明君,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只是,皇上查实罪责,估计以你父亲犯的错,皇上可能会将你父亲的官职撸掉,但好在能保住你父亲一命。”
“若你父亲真的被皇上罢官,恐怕你之后会在后宫嫔妃里抬不起头,你可要想好。”
“嫔妾想好了,无论如何嫔妾都要救父亲脱困。”
“这样确实是最好的结果,可我母亲......”安陵容担忧的说道。
安陵容此时在心里想着,算了,现在让父亲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实在不行我就将母亲接到京城来,好在这些日子她也攒了不少金银细软足够母亲来京城的开销。
“谢仪嫔娘娘指点,娘娘的大恩大德,陵容此生此世没齿难忘。”
安陵容迅速跪在地上,对着端坐在椅子上的苏蓁蓁重重地磕起头来,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每一下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以显示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激之情。
“哎呀!快快请起,莫要如此多礼。”
苏蓁蓁见状,连忙起身快步走到安陵容身前,伸手将其搀扶起来,柔声说道。
“切莫耽搁了正事要紧。”
得到苏蓁蓁的应允后,安陵容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拭去眼角因激动而泛起的泪花。
接着,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寝宫,迅速换上了一身素雅洁净的衣裳。
原本华丽繁复的头饰也被尽数取下,只留下几缕简单的发丝垂落在肩头,更显楚楚可怜之态。
收拾妥当之后,安陵容便一刻也不敢停歇,径直朝着勤政殿匆匆赶去。
此时的雍正正因为某些事情而大发雷霆,整个勤政殿内气氛凝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安陵容来到殿外时,双腿一软便直直地跪了下去,那单薄的身躯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着,却始终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渐渐西斜,眼看着就要落山了。
苏培盛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手里捧着一壶刚刚泡好的热茶,准备给雍正更换。
见到雍正依旧余怒未消,他犹豫片刻后还是轻声开口。
“皇上,眼瞅着就到您用晚膳的时辰了,要不奴才先遣门口那位如常在回寝宫歇息?”
“哦?她竟还一直跪在外面不曾离去?”
听到苏培盛的话,雍正微微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回皇上,如常在确已在此处跪了将近两个时辰之久了。”
苏培盛恭敬地回答道,并将手中的新茶递至雍正面前。
雍正听闻此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心中暗自思忖片刻后,终于摆了摆手,有些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宣她进殿来吧!”
说罢,又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
得了雍正旨意的苏培盛赶忙退出殿外,朝着仍跪地不起的安陵容高声说道,“如常在,皇上有请。”
就像苏蓁蓁说的,安陵容确实没有替安比槐求情,而且她告诉雍正自己的父亲确实犯错,求雍正责罚。
许是安比槐原本就没有蒋文庆的罪责严重,所以雍正确实没打算重罚。
这倒是让雍正也欣慰了些许,其实雍正不喜欢哭天抹泪的人,在自己面前替原本就犯错的人求情。